2026年是“十五五”规划开局之年。12月10日~11日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对明年的经济工作进行了重要部署。明年经济工作将有哪些重点？如何进一步扩内需、强创新？广州日报记者对中国人民大学应用经济学院教授刘瑞进行了专访。

刘瑞

广州日报：12月8日中央政治局会议和12月10~11日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明年的经济政策取向是“稳中求进、提质增效”。这一新表述意味着什么？

刘瑞：“稳中求进、提质增效”的表述，是在保持多年来“稳中求进”总基调的基础上，强调了“提质增效”的要求，并把它与“稳中求进”并列在一起了。

近三年来，我国的“稳增长”目标已经取得了实质成效，经济持续保持5%以上增长速度，不仅高于世界上发达国家增长速度，也高于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增长速度。接下来的任务是在增长中提高效能和质量。明年要求在“稳中求进”的基础上把“提升质量、增加效益”作为重点，其实是进一步强化了“稳中求进”的内涵：即稳中求进不光是有数量方面的要求，也同时有质量方面的要求。

因此，明年的经济发展需要更关注各行各业的利润率增长、生产效率提高、有效供给的扩大、产品和服务质量的提升、产业的转型升级等。这些工作虽然过去也一直在做，但是把“提质增效”放在跟“稳中求进”并列，就是强化“质量提升”的重要性。

广州日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建设北京（京津冀）、上海（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国际科技创新中心。请您展望一下这三个区域的协同和错位发展走势？

刘瑞：京津冀、长三角和粤港澳大湾区，位于我国东部的三个经济发达地区增长极，也是三个沿海发展的战略重点。在未来的5年内，这三个区域之间既有协同发展，更有良性竞争，相信中央会推出促使三个区域协同发展的措施，同时三个区域应各自利用中央给的政策，发挥地区比较优势进行差异化的良性竞争。例如人才政策，就要避免地区之间的内卷、避免同构化的人才引进政策，让各行各业的特色人才都能找到各自合适的创业选项和岗位。

广州日报：今年，不少产业正在逐渐走出“内卷漩涡”，拥抱“创新驱动”。在这个背景下，提出“优化供给，做优增量”，会给哪些相关产业带来新机遇？

刘瑞：当前，“需求不足”的问题仍然存在，“需求不足”与“供给过剩”是孪生兄弟，所以要“优化供给，做优增量”，要两个方面同时发力。不仅产业要继续优化供给，市场需求也要做优化升级，才能为“内卷”问题的解决构建一个有效的通道。“内卷”的彻底治理还需要一定时间，并且要放在“国内国际双循环”的高度来看待，我国的一些优秀企业其实已经具备了国际视野，可以跳出“内卷”，走向国际市场，参与全球产业竞争，到海外的广阔天地去把事业做大做强做优。

广州日报：我国在“投资于人”以及“扩内需”方面还有哪些政策工具？

刘瑞：对于“投资于人”，有一个概念要澄清，“投资于人”既然是投资，就要追求未来回报。因此，“投资于人”应该要确立一个基本的“回报率”标准。例如投资于教育，就要客观计算学生素质的培养与提高，在就业市场上开拓了多少空间和未来——这些应该是可以计算的。即便是对公共项目的投资，最低要求应该是保本，而不应该是简单的依靠财政补贴的福利化手段。

因此，“投资于人”可以考虑政府与市场的结合、国企与民企的结合、个人支付与国家补贴结合，应该考虑受益各方分担必要的成本，而不应该走“福利国家”曾经走过的弯路。

当前，中国的最终消费总额占GDP的比重还有提高空间，但也要看到消费率不高的背后，是政府已经承担了很多公共消费。因此，我们需要进一步厘清“社会事业”和“社会产业”这两个领域，社会事业要以政府来主导和投资，而社会产业可以采取有偿服务的方式。据测算，当前我国的最终消费总额中，政府消费比重占30%，居民个人消费占70%。“政府消费”项目中有相当一部分其实是由政府机构购买，反哺或者转移用于消费者个人的。“内需主导”的策略，是要让居民消费水平达到一个合理化的程度，这个“合理化”程度除了经济属性而外，还有制度层面的属性，也有文化、传统方面的属性。

提升消费水平，政府能用的工具很多，消费券、消费信贷贴息贷款、个税减免、收费减免等。另外，“村超”赛、“X超”赛、“马拉松”赛等“集体性消费场景”的创新，都将对消费有很好的提升作用。另一个关键是“松绑”，例如在地产、汽车领域清理一些限制消费的政策，将过去的正面清单制变成负面清单制，真正让市场来主导，释放出源于消费者和企业的消费动能。

文、图/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钟达文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李光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