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嘢睇｜广东人秋天的第一杯得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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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广东人血液里流淌着三种东西：老火靓汤、凉茶和柠檬茶。对于广东人来说，“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可能是柠檬茶。

▲ 图/AI生成

你有没有发现，在很多港片里经常出现柠檬水或者柠檬茶。在电影《寒战2》里，扮演大律师的周润发有一个喝柠檬水的特写镜头，为什么要特意拍这么一个镜头呢？

▲ 《寒战2》剧照。

大湾区有自己的可口可乐

柠檬茶的起源与发展是一个融合东西方文明、跨越数个世纪的历程。

发达的农业生产让中国社会早早就出现了明确而细致的社会分工。周代《周礼·天官》中记载有一种属于酒官的职业——“浆人”，掌管“六饮”。我国古代的“六饮”指的是水、浆（米、奶酪）、醴（醪糟）、凉（寒粥）、医（梅浆）、酏（黍酒）。什么等级的人喝什么饮品。

成书于战国左右的《尔雅》记载了一种水果唤作“檬”或“黎檬”。

到了隋唐，“六饮”之外诞生了更多的饮品种类，民间流行一种由水果或草药熬制成的、名叫“饮子”的保健饮品，类似今天的果汁或凉茶。

到了13-14世纪的元代，宫廷流行一种叫“里木渴水”的饮料，基本就是柠檬水了。为了得到稳定的供货渠道，朝廷专门在广州设立了御果园专供柠檬。吴莱有诗为证：“广州园官进渴水，天风下熟宜濛子。”宜濛子即柠檬。

由此可见，柠檬（lemon）这个物种很早就在中国出现了，并且很早就成为一种饮料。

18世纪中叶，英国医生詹姆斯·林德发现柠檬能有效治疗航海中的坏血病。19世纪初，英国海军开始强制水兵每日饮用柠檬水（含柠檬叶或果汁），彻底根除坏血病，水兵因此得名“柠檬人”。随着茶叶贸易的发展，英国人开始有了柠檬搭配红茶的习惯。

1904年，在美国圣路易斯万国博览会上，英国茶商为了吸引游客推出了冰镇红茶。在此基础上，美国人改良了柠檬茶，把柠檬叶或柠檬汁换成了新鲜的柠檬片，加入冰块，创造出经典的冻柠檬茶，成为现代柠檬茶的起点。

▲ 港式茶餐厅的经典套餐搭配——菠萝包配柠檬茶。图/AI生成

中国香港在柠檬茶的发展中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1960年代的香港，一磅进口柠檬售价五元，而当时一杯咖啡仅为三毫。对月薪普遍不过百的白领来说，柠檬是奢侈品。

随着内地食品供港专列的开通，柠檬成为真正的市民食品。香港茶餐厅兴起，锡兰红茶经“煮茶”“拉茶”的锤炼，搭配一片柠檬片，成了菠萝油与云吞面的绝配，以涩解腻。1970年代末，香港推出了以“真茶+真柠檬”为旗号的柠檬茶饮料，主打“涩感”，在亚洲主打清凉饮料的竞争中成功破局。

1990年代，港式风味依托香港时装剧北上广东。如今，这杯金黄澄澈的岁月佳饮，经过30年的沉淀，早已化作大湾区的集体记忆。

广东柠檬茶：“打”出来的功夫

广东人善用万物入馔的智慧，同样彰显在柠檬茶里。

广东人对柠檬茶配方的创新颇具想象力。广东省茂名市高州，唐代贡荔之乡，今天更有了龙眼、黄皮、芒果的丰盛加持。当北方人尚不识黄皮果的酸涩之时，广东茶铺已将其捶打入茶，制成网红“黄皮柠檬茶”，果肉与柠檬碰撞，酸冽中透出草木清气，恰似岭南盛夏的注脚。肇庆高要的嫁接改良的菠萝蜜甜度高达42，在柠檬茶中加入菠萝蜜汁，热带的甜香加倍润泽了红茶的生涩。

▲ 黄皮。图/央视新闻

手打柠檬堪称粤式饮食里的“暴力美学”，它正是一种对风物韵味的极致调和。香水柠檬遭千锤万捣，犹如咏春拳拳拳到位，香气分子彻底迸裂，与单丛茶“鸭屎香”交织融汇，一杯入喉，岭南果园便欣然入口。

今天，广东茶饮品牌以手打工艺和独创的口感把柠檬茶拓化出万千气象，大葱花椒柠檬茶、苦瓜柠檬茶、莫吉托柠檬茶……适应各地不同口味和物产，柠檬，这种古老的水果以新时代的中国姿态重新走向了世界。

茶脉饮尽商都岁月

1757年，乾隆一纸诏令，“一口通商”成就广州成为中国唯一的茶叶外运口岸。彼时，十三行商馆林立，专事通草水彩画的匠人记录了下茶叶生产的完整过程：茶农赤脚锄地播种，工匠踩箱压实茶叶，漆工在箱面描金绘彩，西瓜艇载茶箱顺珠江而下，武夷、珠兰、雨前、园珠、芝珠……产自福建和广东的名贵臻品便直抵黄埔港的西洋商船。

1898年，池秉德在十三行创立德记茶庄，旗下乌龙茶以“御用”的品质风行西关。其后，他南渡香港，与人合作成立龙德记茶庄，以“双钱商标”和“象唛”品牌打入北美市场。1926年，粤商首渡重洋便以“东方神叶”一举斩获费城世博会金奖。

两千年珠江潮涌，从“东方神叶”到解腻潮品，纵使“奶茶”的世界有72变化，有茶底的饮品终究是广州人的挚爱。

▲ 广州夜间大排档。图/番禺融媒

深夜的大排档，下班的白领就着蒜蓉芥菜和浓稠的生滚鱼片粥，手边佐一杯黄皮柠檬茶。白发老翁与白领同样偏爱红色省凳，一根竹签挑起风味牛腩，再嗦一口加了金银花的柠檬茶，凉意驱散暑气。广州的夜晚用生猛鲜涩的味觉留住了市井的温度，千年商都的茶脉就这样在一杯柠檬茶中化作丝滑绵长的凡俗日常，于变化万千中见证着一个又一个新的餐饮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