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行业前沿的量子计算机、配套越来越完善的智算中心、供企业低成本使用的智能算力……在算力即国力的时代，深圳无疑成果斐然。不过，如果把今天深圳的滔滔算力看成一条大河，顺着时间脉络，沿着大河溯流而上，河的尽头是一块小小的神秘陶砖。因为这块神秘陶砖告诉人们，早在1800年前，深圳人就“爱”上了算学。

这块陶砖就是在深圳南头出土的“九九乘法口诀”刻文陶砖。数学是人类自然科学的皇冠，算学的发展见证人类文明的进程，而这块陶砖证明，深圳也一直在见证着中华文明的演进，从来不是文化的荒漠。

一块“泥巴砖”记录了深圳人的数学基因

1981年，深圳南头红花园一处工地，推土机挖出了一块沾满淤泥的陶砖。当时谁也没想到，这块“泥巴砖”竟是关键文物，直到1988年深圳博物馆开馆前整理仓库时，才在清洗砖块时发现了砖面上的“九九乘法口诀”。它是竖着排列的：（第一列）三九二十七、二九一十八、四九三十六；（第二列）九九八十一、八九七十二、七九六十三、六九五十四、五九四十五。这些歪歪扭扭的汉隶字迹，也揭开了东汉工匠的数学日常。

根据深圳博物馆的数据，这块青灰色陶砖长37厘米、宽17厘米、厚4厘米，表面三分之二被菱格纹覆盖，剩余部分被抹平刻字，陶砖上只有40个数字，没有正式的落款或署名。据推测，工匠趁砖坯未干时随手用树枝刻写，泥料湿滑导致字迹笨拙，甚至“七”字左右写反、“四九”顺序错乱。但正是这些“萌感”错误，证明早在1800多年前乘法口诀，已融入深圳普通劳动者的生活。

考古证明深圳不是“文化荒漠”

这块陶砖如今被称为：“九九乘法口诀”刻文陶砖，属于国家一级文物，乃是深圳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之一。

令人惊叹的是，这块砖上的口诀保留了早期版本特征：从“九九八十一”倒序至“五九四十五”，且不含“一乘几”的条目。因为，考古学家对比了湖南里耶九九表秦简（目前所发现的最早的乘法口诀实物）、甘肃敦煌、居延汉简、湖南张家界汉简上的“九九乘法表”发现，当时的乘法表都是从“九九八十一”起、到“二二如四”止，共36句口诀。从“一一得一”起、到“九九八十一”止的乘法表，大约出现在宋朝。

陶砖的发现，说明当时的深圳地区不仅通用汉字，人们也有了一定的文化水平。因为偏远岭南的工匠随手刻写口诀，说明“九九歌”不仅是学者专利，更可能是泥瓦匠、商贩的实用工具，汉代数学教育已深入民间。正如南方科技大学社会科学中心讲座教授著名考古学家唐际根分析说，这块“九九乘法口诀”刻文陶砖，是这一历史脉络的重要见证，尤其是它出现在深圳这样历史上的边陲之地，说明那时候，中国的数学教育就已经颇为发达。

一块砖背后的文明密码

前不久深圳博物馆举办的“玄珠妙算——中国算学文化展”上，“九九乘法口诀”刻文陶砖就作为展品，摆在进门最显眼之处，旁边总围着好奇的观众。时至今日，在深圳博物馆微信公众号的留言区，网友们对于这块千年陶砖，总是讨论不止，还有网友调侃：“原来东汉小朋友也逃不过背乘法表！”

当然，这块砖的实际价值也远超数学本身。这块乘法口诀汉砖的出土，使得长久以来广为流传的“岭南地区为南蛮之地、文化荒漠”等说法站不住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一直认为，岭南是一个瘴疠之气横行、圣人之道不彰的蛮荒之地。这里的居民大都未曾开化，不读书，不识字。这块陶砖就恰恰印证了东汉时期中原文化与岭南的深度融合，因为乘法口诀正是社会交易、工程建造的“刚需”。这就说明彼时岭南人口增长、砖室墓普及，更折射出农业与经济繁荣。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王纳
视频/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王纳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蔡冬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