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西安大唐不夜城的朋友，在沉浸式体验盛唐繁华之余，一组气势雄伟、波澜壮阔的群雕塑也可能会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其中在贞观广场和开元广场之间的“武后行从雕塑”，是以唐代仕女画家张萱《武后行从图》为蓝图创作的。此组雕塑群上承贞观之兴，下启开元之盛，完整地展示了大唐盛世气象。
春和景明，一碧万顷，正是春游的好时节。今天我们不聊《武后行从图》，而是聊聊张萱最为大众所熟悉的另一幅画——《虢国夫人游春图》。
《虢国夫人游春图》唐 张萱 绢本
谁是虢国夫人？
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杨贵妃的姐妹们——虢国夫人、秦国夫人等，在侍从的前后簇拥中盛装去郊外春游。九个人，八匹马，贵妇们身着华贵衣裳，神态轻松自然，马匹佩戴华丽鞍辔，体格肥硕健壮，众人在一片轻松自在中踏春出游。这是张萱《虢国夫人游春图》里一眼直观看到的景象。但关于这幅画，还有几个有意思的点。
其一，人物争议，到底谁是虢国夫人？
画中无明确题记，所以争议比较多，主流观点认为前面着男装、骑三花马者为虢国夫人（唐代女性常着男装）。理由如下：唐人爱马，也会打扮心爱的马匹。将马鬃剪瓣，就是唐朝流行的一种饰马方式。根据目前唐墓所出土的马俑来看，有一花、二花和三花马。出土的著名的“昭陵六骏”石刻，就显示马匹的鬃毛被剪成三花。据说，这是唐太宗李世民曾让人把自己最心爱的六匹战马刻石为像，安置在自己的昭陵里，号称昭陵六骏。而三花马也应该代表了最高贵的级别。此外，这两匹马胸前的红缨饰物，也是身份尊贵的体现。另外，传说虢国夫人喜欢女扮男装，素颜，做事率性而为，所以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应该就是她本人。《虢国夫人游春图》中，有两匹马是三花马，除了最前方的那匹，后面还有一匹，大多解释为虢国夫人女儿及侍姆所骑。
一种说法是最前方女扮男装骑马者为虢国夫人
另外一种说法是：画面最中央的两人中的一个。从构图上来看，她们处在最中心的位置，虢国夫人应该处在这样的主角地位。再有一个，就是很明显的“坠马髻”，坠马髻是一种头发梳向一边的发型，骑上马，摇摇欲坠，是盛唐上流社会贵妇间流行的款式。画中只有中间两个妇人梳这样的发型，据此推测虢国夫人是其中的一位。
一种说法是中间梳着坠马髻的两位中的其中一位是虢国夫人
其二、不绘山水，却处处体现春景。
整幅画的主题是“游春”，但整个画面的背景却没有草长莺飞、春水荡漾、鲜花盛开。怎样体现踏春主题呢？“绣罗衣裳照暮春”，作者很高明，通过人物身上轻盈的薄衫和欢快愉悦的神情，令画外人感受到了春天阳光明媚的气息。
现存摹本为宋徽宗所作？
《虢国夫人游春图》是唐代画家张萱所做，原作绘于唐开元年间，绢本设色，纵51.8厘米，横148厘米。但原作已佚，现存为北宋摹本，藏于辽宁省博物馆。
关于此摹本，有一种说法很吸引人，那就是此摹本为宋徽宗所作。理由是：画上无作者款印，只题有：“天水摹张萱虢国夫人游春图”，此题款为瘦金体，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宋徽宗的字。不过，据学者考据，宋代画院发展成熟，高手如林，这件技艺高超的作品有可能是其中一位画工代笔，未必是赵佶亲手摹写的。而上面的题款是金朝第六位皇帝完颜璟的字，完颜璟酷爱汉文诗词与书画，他最拿手的就是“瘦金体”。
上面的题款为“瘦金体”
此摹本曾藏于北宋、金朝内府，清乾隆时期收入宫廷。后流落东北民间，直至20世纪50年代由辽宁省博物馆购回。
《虢国夫人游春图》作为唐代仕女画的经典之作，对后世艺术创作产生了深远影响，激发了众多艺术家的再创作与灵感。1995年5月23日，邮政局发行了《虢国夫人游春图》特种邮票，全套两枚，面值均为50分。《虢国夫人游春图》又一次扩大了影响力。
1995年发行的《虢国夫人游春图》邮票
《捣练图》——张萱另一代表作
张萱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民间流传的故事不多，但绘画风格很明显。他是唐代画家，长安人。早年间可能担任过宫廷的专职画家，负责绘制宫廷藏书的插画与装饰性绘画，善画贵族仕女图。他的另一名作是《捣练图》，现藏美国波士顿美术馆，亦为宋摹本。此图也是长卷，画面上共有12位年龄不同的女性，着盛唐时典型的衣衫。捣练、络线、熨平、缝制……一幅劳动场景在眼前徐徐展开。画中人物多是体态丰腴、面庞圆润，体现了盛唐的审美风格。人物服饰上的纹样以及旁边器物的描绘也很细致精美，成为研究唐代物质文化的鲜活证据。他的画得到当时人们的认可，据说在一次宴会上，有位宾客误将屏风上的仕女当作真人，欲伸手搀扶，才发现闹了笑话，而这屏风上的画则是张萱的仕女图。
《捣练图》局部 唐 张萱
唐代还有另外一位著名的画家——周昉，他的人物画也特别出彩，代表作是大名鼎鼎的《簪花仕女图》，他是张萱的弟子，此图有张萱风格的影响。两人共同主导了唐代中后期仕女画风。
在大多数人都对张萱的画进行赞美的时候，宋代的米芾却评价他的作品“过于俗艳”，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后代人对他的画作的喜爱。
《游春图》——中国现存最古的画卷
说到“游春图”，除了《虢国夫人游春图》外，另一幅隋朝展子虔的《游春图》不得不提。该画是展子虔传世的唯一作品，也是迄今为止存世最古的画卷。绢本、设色，纵43厘米，横80.5厘米，开创青绿山水画风，画上有宋徽宗题写的“展子虔游春图”六个字。
《游春图》隋 展子虔 绢本
该图描绘了贵族士人春日郊游的场景。画面中青山叠翠，湖水蜿蜒，人物、马匹、小舟点缀其间。绿草如茵，桃花盛开。一幅春日明媚的大好景象。此前的山水画多为人物画背景，《游春图》首次以山水为主体，克服了“人大于山，水不容泛”的早期局限，山水比例趋于合理。
此图曾收入乾隆内府，著录于《石渠宝笈》。后散落民间，20世纪50年代由张伯驹购得并捐予国家，现存北京故宫博物院。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李亚妮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戴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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