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mo”是网络上经常见到的一个id，很多平台默认的id就是momo，无数的momo遮蔽了网络下真实的身份，形成一个庞大而毫无个性的“沉默的大多数”。

最近，《大汉海昏侯刘贺的人生岁月》展览正在广州南越王博物院王墓展区进行，来自汉朝的两位“momo”在此完成了跨越时空的历史性“会晤”。

南越王赵眜这位“眜眜”，出土时遗骸大部分已经腐朽，叫“眜眜”也恰如其分。海昏侯刘贺，出土时遗骸除牙齿之外已完全朽蚀，所以也喜提“刘沫沫”之名。然而和很多皇帝的墓都被盗掘一空、破坏严重不同的是，两位在历史上过得并不怎么舒坦的“momo”的墓葬却都逃过了被盗掘的命运。

图/南越王博物院微信公众号

1983年，南越文王墓因为建筑工程开发而重见天日，考古学家进去一看，嘿，完好如初。2011年，海昏侯墓因为盗墓贼的光顾意外重现，盗墓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人们惊奇地发现，这座王侯墓葬在历史上从未被成功盗掘过。

海昏侯墓出土的编钟

被废黜之后，刘贺回到昌邑封地，无官无爵，深居简出，开始了长达10年的被软禁监视的生活。汉宣帝继位后，经过充分的考察，汉宣帝认为刘贺已经无心争夺皇位，于是封其为海昏侯，侯比王低一等。刘贺被贬为海昏侯后，也失去了作为刘氏子孙参加祭祀宗庙、朝见天子的权利，他屡屡上书而不得。四年后，在他33岁之时便郁郁而终。在官方正史中，他被写成荒淫无度、不保社稷，终生只得到一个“昏”字的名号。

  马蹄金：闪闪惹人爱  

尽管刘贺带着巨大的遗憾离世，但刘贺墓中的文物却创造了很多个“中国之最”。它是中国迄今发现的保存最好、功能布局最清晰、结构最完整、拥有最完备祭祀体系、内涵最丰富的西汉列侯墓园。除了出土了大量的金器，这里还出土了500多件玉器、5200余枚简牍、3000余件青铜器、3000余件漆木竹器，……特别值得一提的是385枚马蹄金，以独特的造型与数量之巨大在汉代考古史上投下了震撼的惊雷，可以说大汉灿烂，一侯可窥。

海昏侯墓出土的马蹄金

为什么会有马蹄金这种东西存在？

马在汉代有着非凡的意义，标志着古代战争战术的飞跃，骑兵大大加强了阵地战的移动范围和灵活性。汉武帝太初四年，刘贺的舅舅李广利远征大宛获得汗血宝马，"天马西来"由此成为祥瑞标志。

《汉书·武帝纪》记载，汉武帝太始二年的春天，汉武帝巡行天下，回长安后颁布了一道诏书，说“往者朕郊见上帝，西登陇首，获白麟以馈宗庙，渥洼水出天马，泰山见黄金，宜改故名。今更黄金为麟趾、豪蹄，以协祥瑞焉”，称自己登西陇高原喜获白麟，同时又在敦煌渥洼水出现天马，泰山显出黄金，为了纪念这接连发生的三大祥瑞之事，汉武帝下令制作马蹄状和麒麟趾状的黄金“纪念币”，用于赏赐诸侯王和贵族，彰显祥瑞，因为并不作为流通之用，所以十分罕见。

海昏侯墓出土的马蹄金

汉武帝元狩年间开始推行"酎金夺爵"制度，将黄金贡赋与诸侯身份直接捆绑。《汉书·武帝本纪》中记载，汉武帝每年秋天祭祀宗庙时，要求诸侯“各献金来助祭”，称为“献酎金”。如果诸侯们所献的酎金成色或分量不足，将要“王削县，侯免国”。仅以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举例子，汉武帝以献酎金不足为名，削去了106名列侯的爵位，连丞相赵周也以知情不举的罪名被下狱。

马蹄金，又称褭蹏金。内部中空，底面内凹，呈马蹄状。顶部嵌琉璃为盖，周壁上部贴掐丝金花一周。麟趾金底面中心内凹，呈兽蹄状。周壁前缘向后倾斜成坡状，周壁上部贴掐花金花一周，顶嵌绿琉璃为盖。其底部凹陷处特意设计的掐丝纹样，暗合汉代"天圆地方"的宇宙观；而马蹄造型则呼应汉武帝获取大宛天马的祥瑞叙事。由此，朝贡体系的美学被制度化了。

黄金自古以来就是尊贵的象征。东汉炼丹理论家魏伯阳在《周易参同契》中说：“金性不败朽，故为万物宝。”晋代葛洪在《抱朴子》中这样记载：“黄金入火，百炼不消，埋之，毕天不朽。服此二物，炼人身体，故能令人老不死”。在古人看来，黄金如同珠玉一般可食用，是“长生不老”药的重要配方，常常食用黄金，可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辅食以黄金成为了一种长寿、保健的密法。

延续到墓葬文化中，黄金既然可以“长生不老”，那么便具有令生命在另一个世界延续的作用。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太一出行图》显示，黄金在冥界仪式中充当着引导灵魂的媒介。海昏侯墓中马蹄金与麟趾金的组合，组成了"天马行空，麒麟献瑞"的升天意象。累累黄金器物在墓葬中的摆放位置是环绕棺椁呈放射状分布，与玉璧、编钟构成严密的礼器阵容。中国的墓葬就是以这种充满仪式感的叙事方式将人间的财富转化为通神的法器，让人间的社会结构得以继续在另一个世界延续。

海昏侯墓出土的孔子像漆衣镜绘有目前已知最早的孔子形象。

刘贺墓中随葬的马蹄金，数量远远超越了普通的诸侯礼制。从皇帝到海昏侯，刘贺身份的断崖式跌落，令他必须要通过超额的陪葬黄金来重构自己的身份。马蹄金和所有随葬的文献经典一起，既是向皇帝示忠，也是一种自我安慰。刘贺虽然只活了33年，却娶了16位夫人，生了22个子女，而且子女都得以存活。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在《哪吒之魔童闹海》里有一个海夜叉的角色，他的名言是：“我是配角，小配角。”用当下的概念换算，他也是一个momo。然而就是他，引导出了哪吒和敖丙的初遇，也是他，在无量仙翁屠城陈塘关时用石化法术救了哪吒父母。

在历史尘埃中，有无数的momo正在经历着自己或跌宕起伏或平凡无声的人生，每个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树立着独特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