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夕,新年的晨光照进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骨科病房。病房中传来查振刚的“招牌”笑声和爽朗话语:“小伙子恢复不错,再加把劲配合康复治疗,很快就能回家过年啦!加油!”这个例行的查房,让病人们暖意顿生,对战胜伤病希冀满满。
这天的病房里好几床的病人都来自潮汕地区,查振刚蹦出的一句生涩潮汕话“食未(吃了吗)”,虽带着北方口音,却把大家都逗乐了。
从医近四十载,这位关节骨科的“大匠”总说自己是“手艺人”:“外科医生和精工细作的匠人一样,心要细,手要稳,眼要准。”为了保持“手艺人”的良好状态,为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年过六旬的他每天睡前还要做200个俯卧撑。“年轻是一种心态,手不抖眼不花,感觉我还能一直干下去!”他带给病人和学生的,永远是满满的正能量。
“永远都要充满信心,才能给予病人获得感”
从20世纪80年代进入骨科临床工作,在关节骨科领域攻关突破,近四十年来硕果累累。如今的查振刚教授作为暨南大学骨关节疾病研究所所长、暨大附一院骨科学科带头人,依然活跃在临床一线。身边的同事、学生,得到过他帮助的患者,都知道他是一个永远停不下来、永远活力满满、乐观豁达的人。
“我们关节骨科有很多老年人患者,为他们医治身体上病痛,很重要的一点是从精神上鼓舞他们,给予他们信心,让他们从良好的就医体验中感受获得感。”谈到如何让病人就医更有获得感,查振刚深有感触地说,国家和社会都在下大力气减轻患者负担,以我们关节科使用频繁的人工关节为例,纳入集采之后,人工关节耗材的价格一下就从3万元降至7000元,再加上3D打印技术的加持,大大减少了耗材的浪费,膝关节置换的手术费用大大下降。他衷心觉得,有这么好的政策和技术、这么好的条件来服务患者,作为医生更要精益求精。
“年轻医生的成长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我是工作三四十年的老同志了,我的体会是,一个人要有责任担当,要有奉献精神。作为一个医生,把病人视为亲人,在诊疗过程中一定替病人考量,尽量为病人解释清楚疑惑,在这个过程中拉近距离;治疗方案的制定也要替病人考量,能够简单化的一定不复杂化。只有这样,得到病人的信任,我们就会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就会对自己的事业产生巨大的热情。我们要多给自己一点正能量,对未来充满信心,我们有了信心,病人才能有信心。”
有一些医生不喜欢和病人有太多的接触,查振刚却给记者展示了他微信里存着数千条给患者的咨询回复。“我从来不拒绝也不忌讳加患者的微信。医患本是战友,以信为本,没有过不去的坎。”
“三亲家同病房”的信任链
在暨大附一院骨科病区,一桩“三亲家同病房”的佳话流传广为。七十岁的陈姨做完髋关节置换,转头把儿媳母亲、女儿婆婆都领进查振刚诊室。三人并排住在23床至25床,查房时仿佛开家庭座谈会。“查教授看病就像煲老火汤,火候足又费心思。”陈姨说。
这种信任,是查振刚用三十多年“刀尖功夫”点滴铸就。在查振刚看来,医学不仅是技术的较量,更是情感的共鸣。他要求团队“把病人当亲人”,从一句问候到术后康复细节,无不倾注关怀。科室走廊层层叠叠的锦旗中,有一面来自一位曾想弃学的潮州女孩:“您不仅治好了我的腿,更给了我站起来的人生。”
去年初冬,他特意飞回安徽参加同学会,却变成“义诊现场”。68岁的老同学拽住他诉苦:“膝盖疼得爬不了黄山!”两个月后,这位体重超重的“重量级”患者跨越千里飞来广州。原本,查振刚劝他说在当地治疗也完全没问题,没有必要舍近求远。老同学却“任性”地说:“我不管啊,我就认定你了。”
手术台上,查振刚将磨损的软骨精准切除,换上3D打印的人工关节。“早上开刀,晚上就能落地走!”查房的时候,老同学十分开心,“等我好了以后,还能再爬三十年山!约定你了,下次回去一起上黄山。”
“这个手术对我来说意义特别重大,现在做人工关节置换几乎就像镶个牙一样简单,这就是医学发展给患者带来的好处。”话语间,查振刚自己也充满了满足感和获得感——在骨科临床,他是国内最早将3D打印技术引入的开拓者之一。他主导的“个体化人工关节定制系统”,能够通过CT扫描数据重建患者骨骼三维模型,逐层打印出与患者解剖结构完美契合的关节。
从一日六台手术到机器人上阵主刀
翻看办公室里的旧相册,2014年的查振刚总肿着双腿——那时他带着团队开疆拓土,试过单日收治18个病人、连做6台手术。“下班时腿肿得像灌铅,太太一边唠叨一边给我热敷。”但没有办法,只要有病人在那里等着他,他就会不眠不休地一直干下去。
如今虽退居二线,他仍保持每周6台手术的节奏,秘诀是每晚雷打不动分组做200个俯卧撑。“做手术手不能抖,眼不能花,体能比年轻时候更重要!”
手术室无影灯下,他继续带领团队探索新领域:国产骨科手术机器人“玛瑙”灵活游走,机械臂误差不超过0.3毫米。“过去要开20厘米切口,现在3个钥匙孔就能解决。”术后6小时,患者已能在助行器辅助下站立——这就是查振刚团队打造的“精准外科+快速康复”体系创造的奇迹。
“铜板理论”和创新传承
查振刚经常教育麾下的年轻医生说,医患关系就是一枚铜板的两个面,两面都要亮,哪面黯淡了都不行。在这个“铜板理论”的信念支撑下,查振刚倡导的“亲情查房”也给学生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天他总会早早来到病房,和病人们聊聊家常。就如遇到潮汕籍病人,他会亲切地说:“‘胶己人’,勿客气!”一位印尼华侨患者,因为康复锻炼太辛苦,情绪低落,他让自己的太太连续帮忙煲了7天的汤,哄得老人家终于露出了笑容,愿意配合治疗……
传承下去的,不仅有对待病人如亲人的情怀,更有为服务病人不断进行技术迭代更新的创新突破信念。在暨南大学骨关节疾病研究所,查振刚牵头成立“骨科智能诊疗联合实验室”和机器人应用研究小组,带领年轻医生学理论学操作,致力构建“临床医生+工程师”双导师制培养模式,开设复合型跨界课程,对年轻人进行“实战化”训练、创新孵化多项专利转产品。
“当年邝公道教授用一把骨刀开创岭南骨科流派,如今我们要用智能技术书写新篇章。“医工结合是大势所趋,我们要培养会跟机器人‘对话’的新生代医生。”
如今,他带出的弟子已撑起华南骨科半边天。暨大一附院骨科走出的中青一代专家,也纷纷独当一面,乃至走上了医院的领导岗位。
“特别高兴,看到如今医院在新的领导班子带领下,真正发展成为一个有温度、有情感、有品牌的医院。而我自己,我觉得手术台上还能再干几十年!”
在洒满新春阳光的办公室里看向未来,查振刚眼里熠熠的光,映出医疗卫生事业的星辰大海。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周洁莹 通讯员:张灿城
图/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高鹤涛
视频/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周洁莹、高鹤涛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李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