丨工业部的共享“永久”

当记者自然经常外出采访。20世纪五六十年代，我所在的工业部有十多名汉子，报社配给工业部的交通工具是两辆旧的永久牌单车。谁用？先到先得。那时候搭公共汽车不容易，因为车次太少，骑单车总比等公共汽车要机动许多，那时候我们去郊外的罐头厂、氮肥厂采访都是这样身水身汗骑着单车去的。

骑单车得留个心眼，最怕的不是撞到人，也不是被人撞，而是单车被偷。那个年代，一辆单车非常宝贵。农村小伙子结婚要有“三转一响”，“三转”指的是衣车（缝纫机）手表单车，“一响”是收音机。所以我们骑车到达目的地以后，一定要把单车锁上，保管好。然而小偷偷不了单车，就瞄上了单车链。一次我骑车去东风路南洋电器厂采访，回程时只能一路推车回报社。为啥？单车链没有了。

永久牌单车。丘杰仁供图

丨望之生畏的四十八道坳

穿过从化县，进入新丰县，要经“四十八坳”。所谓“四十八坳”，是指一条沿着山边悬崖弯弯曲曲开凿出的泥石路，一共要转过四十八个山坳。那条路，一面靠山，一面是万丈深渊，往下瞧，胆战惊。一次刘淑健带着一名年轻记者去新丰，坐长途车经过四十八坳时，头昏脑涨，年轻记者经不起折腾，吐了，刘大姐反倒没事。

又有一次我和张永熙随当时的市委书记及几位县（区）委书记到新丰调研。花县、从化、番禺、增城等地的书记坐的是老司机开的车，替黄埔区委书记开车的则是一名年轻女司机，她来到四十八坳前，吓得不敢再往前开。只好临时请来新丰当地司机将这辆车开过四十八坳。

丨平川不好走

山路难走，平川又如何？

番禺、中山两地许多沙田，这些沙田地区简直就是茫茫稻海，一望无际，比如番禺的万顷沙地区。想想看，一万顷的广袤稻田有多辽阔，农闲期间，野外根本没有人影，麻烦可大了。初到沙田地区就怕这一点。怎么办？过去没有网络，没有手机，但是有有线电话。农民告诉我们，走在田野里，迷了路，找不到人不要紧，可以“寻线问路”，那就是沿着电线杆架设的电话线，一直走便会找到村委会或生产队。

在沙田区走路，农民说，“晴天一张刀，雨天一团糟”。为什么呢？沙田是江河入海口因冲积而成，从“鱼游”到“鹤企”再到“草萌”。就是说，这些冲积滩涂最初可游鱼仔；日子长了，水干了，白鹤可以企立在此觅食；再往后积水也干了，草长出来了，农民便在滩涂上挖淤泥筑起围堤。这些围堤就是路了，一下雨便是一堆泥浆，走起路来拔脚难行，这便是“雨天一团糟”。到了天晴，猛烈的太阳把这些坑坑洼洼的泥团晒硬，有的泥团三尖八角像刀一样扎人脚板，痛得很，便是“晴天一张刀”了。所以说去农村沙田采访，大家都知道是苦事一桩。几十年前，我们记者就是这样出差的。

不过苦中也有乐。你们吃过新垦藕吗？新垦藕是在沙田区新垦大队种植的，比荔浦芋还要香粉，令人食指大动。这种藕是新垦队名产，平常不易吃到，这便是出差的“福利”。

番禺沙田收粮图。温植洪摄

上世纪80年代初，谭国超（左三）在番禺南沙公社沙田区采访，一起下来的有当年的番禺新闻秘书李鉴潮（左一）、邝耀权（右二），其余皆为公社干部。谭国超供图

丨搭船之险

沙田地区因水而成，河涌交错，但泊船要有码头，那时候经济欠发达，不可能建许多码头，只好沿途设站。每个河边小站是个小渡口，搭船的人在渡口远远听到船笛鸣响，见船将至便登上渡口小艇，由艄公撑艇靠近轮船，用搭钩钩住轮船甲板，船是不能停的，只能缓行，人们乘坐的小艇便跟着船走，搭客一边尽力攀上甲板登船，那惊险程度，每每想起令人后怕。风平浪静还好，稍有风浪就会出事……我就是这样多次从沙田区搭船回城的。

有一个画面深刻在我的脑海里：船行期间，有卖艇仔粥的小艇跟着轮船做生意，船上食客吃完粥后，艇家小伙拿着碗，“扑通”一声跳到水里，游着水把碗拿回艇上，也是一门绝技。

20世纪六七十年代沙基涌卖艇仔粥的小船。廖衍强摄

*个体叙事·个人记忆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苏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