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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园里走出一个自然教育人
2024-09-19 21:55:41
广州日报新花城

在自然教育工作者眼里,“自然”这个词往往保留着最本真的状态。对梁希科普人物奖获得者、广东省林学会自然教育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魏丹来说,“自然”可以是童年的满院花草、烦闷时的树洞,也可以是大海、稻田、鱼虾……这些身边的事物,在不经意间完成了对个体的形塑。魏丹希望孩子们观察自然,感受自然,与自然互动的过程中,获得启示,促进形成完善的人格。

待自然以自然,这是她长久以来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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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丹在一个很美的水乡长大,那里的人勤劳、整洁,会比较谁家院子里的花更好看。她从小就会简单的扦插、嫁接,因为身边“人人都会”。魏丹说,自己的家人都喜欢花草,还养过很多动物,“我奶奶家满院花草,我姥姥家里,满院果树。就像鲁迅先生的百草园。”

乡村里的孩子除了学习,没别的事情,都在户外玩,自己找乐子,把芦苇的叶子做成小船,柳树的枝条做成短笛。初中时,魏丹种了很多花,还做了一个“泥菩萨”保护它们。大雨把“泥菩萨”和花都冲坏了,当时她就想着以后要学园艺,掌握专业的照顾植物的方法。

魏丹的父亲很会捕鱼,她也因此学到一点皮毛。上高中时,她带一群同学偷偷去水稻田边摸鱼,回来找菜馆加工,全班聚餐。“现在回想起来,每个阶段很多有趣的事情,都是一群人在自然的背景下,和自然互动之后留下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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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考大学,魏丹果断报了园林专业,学习园林植物和景观设计;研究生又读了森林经理学,学习林业的信息化经营管理。“我整个成长都和自然相关。”魏丹说,广东还没有提出“自然教育”概念的时候,她大学时就开始参加“人与自然”相关的公益环保活动,研究生阶段,关注乡村儿童教育,作乡村调研。她和朋友们在自然中画画,唱歌,跳舞,游泳,做艺术装置……和现在的自然教育活动基本一致。因为感觉有乐趣,来到广东工作之后,魏丹还一直会主动进校园给学生做植物科普,“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小朋友们笑容很美很治愈。”

工作中,魏丹的轨迹也与自然教育紧紧联系在一起。编写规划、制定标准、科学研究、技术培训、组织活动、开展课程……她把自己从大自然汲取的养分,输出到自然教育工作的角角落落。

“高中的时候,学校西侧有一群高大婆娑的柳树,学习压力大,一有烦心事,就去跟大树说一遍,然后就轻松了。初来广州,没有朋友,到自然里走一走,一花一草都是我的朋友,不孤单。遇到心理上的困境,总有个出口。”魏丹说,现在有抑郁情绪的群体很多,尤其是孩子,他们很难自我疏导。如果给他们留一些在自然中结伴玩耍的时间,内啡肽和多巴胺的分泌带来好情绪的同时,孩子也会变得灵动;如果参与优质的自然教育课程,其中融合了多个学科的内容,也会促进他们更好地吸收校内的知识,领悟自然哲学。实际上,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很多专家,都在不断向自然学习,从自然汲取灵感。

小时候的欢乐都是与大自然有关,回归自然,让孩子们接受自然教育,也是一种快乐。

以下是魏丹的访谈内容。


问:自然教育在我国还是略显“小众”的领域,您是怎么走上自然教育这条道路的?

魏丹:我出生在一个非常美丽的水乡,从小就喜欢自然,看星听雨、种花摘果、捉虫钓鱼就是我的童年生活。从这个角度上,我应该是从小就在接受自然教育,因为喜欢自然,读书也选了园林专业。毕业后我来到省林科院从事木本花卉和古树保护工作,也是科普进校园的志愿者,2019年,自然教育成为林业的主责主业,我就很自然地投入到这份公益事业中。

实际上,自然教育是一个比较年轻的词汇。在国家和省林业部门的推动下,社会对此领域的关注度与重视程度快速提升。这种趋势不仅体现在政府层面,基层组织、社会力量、高等教育机构、社会公众、志愿者队伍亦积极参与其中,共建共享。自然教育领域的发展还催生了众多小微企业、个体经营者以及非政府组织(NGO)。从国际视角及国内发展趋势来看,自然教育已从郊野走向城市中心,成为公众广泛关注的社会现象。

问:作为广东自然教育标准体系建设的主要参与者,您觉得广东在这方面还存在哪些不足,需要如何改进?

魏丹:标准是国家的核心竞争力的基本要素之一,对经济和社会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广东省持续推进标准化在自然教育建设中的基础性引领性作用,是国内自然教育标准数量最多、体系建设最系统、推广形式最丰富的省份。目前,广东省累计已发布自然教育标准8项,主要针对全省基地建设、自然教育径建设、标识设置、课程设计、讲解服务、志愿服务等提出了推荐性技术指引,推动广东省自然教育高质量发展,并辐射带动了全国自然教育的标准化的发展。

然而,由于起步较晚,自然教育标准化建设仍存在明显不足。首先,还需逐步完善标准体系,并建立长期的验证和评估反馈机制,确保标准的系统性、科学性和有效性。其次,自然教育标准体系涉及政府部门、科研单位、民间机构等多个层面,还需要进一步加强跨部门和跨领域的协同合作,建立有效的推广和沟通机制。再者,应增加研究项目的立项,通过项目培养标准化人才队伍,才能更好推动自然教育标准化工作的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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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自然教育的发展需要前瞻性眼光,对于未来的自然教育规划,您有哪些建议?

魏丹:未来的自然教育规划应具备科学完备性、多主体系统性,以及评估与反馈的有效性。这样的系统应建立在生态文明和可持续教育的理念之上,同时融入中国传统文化中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智慧,融入现代科技,形成更加完善的有中国特色自然教育体系。自然教育应避免走向极端环保主义,同时也不能被经济利益或其他价值观念所取代,从而确保生态价值的核心地位和自然教育的健康发展。

我们目前正在实施的《广东省自然教育发展“十四五”规划》,包括了四个体系建设,分别是场所体系、产业体系、标准体系、传播与推广体系。这些仍然是未来几年的重点建设内容。

产业体系是未来的重要发展方向,自然教育作为优质的公益性的产业,省里一直在积极孵化优质企业和优质产品,目前处在孕育和培养阶段。比如持续开展“星火燎原”、基地实地调研指导等公益类技术交流活动,每年多达30次以上,给自然教育的从业人员搭建平台,促进从业者之间的交流,也促进自然教育融入各行各业,如自然教育+文旅、自然教育+森林康养等,带动自然教育产业发展,生产出丰富多样的生态文化产品,如自然课程、自然文创、自然戏剧、自然游戏、影视作品、短视频等,并充分利用新质生产力助力自然教育发展,增强学科融合、实现现代林业的转型升级以及绿水青山经济价值的有效转化。

问:广东现在拥有多种类型的自然教育基地,您觉得不同的基地可以分别从哪些方面开展自然教育?

魏丹:广东的自然教育基地类型多样,主要分为自然资源类、历史文化类和综合体验类。自然教育的开展,形式多样,主要依托场地、课程和文创等,可以在基地内,也可以自然导师走出去,进校园、进社区,还可以是产品走出去,广泛推广和传播。

基地的规划、建设、运营,每个阶段都很重要。我们目前正在推广一套广东创新模式——“基于 UPC 适配的自然教育基地建设关键技术与应用”。UPC是“用户-场地-课程”的英文缩写,通过对用户类型特征、场地自然教育资源、教育学科规律的分析研究,制定满足用户需求、顺应场地特征、彰显课程特色的自然教育场所,可以明显提升自然教育基地建设的系统性、科学性与连续性。

首先进行场地分析,基地的资源禀赋主要分为自然资源和文化资源两类。自然资源包括森林、湿地、海洋等不同类型的生态系统,以及地质、动物、植物等各类特色元素,而文化资源则涉及基地的历史文化经济等综合特性,尤其是场地上的文化遗址将是独特的设计元素。其次进行用户分析,场地上的未来使用主体是哪些人?包括亲子家庭、自然爱好者、团建群体、退休群体和大规模研学群体等。根据目前的使用者,以及未来的目标客群和数量,进行精准的市场定位、场地建设、产品开发和运营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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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行自然教育建设中,还有一个要注意的,就是场地本身性质,有大量的自然教育基地是自然保护地,要在符合相关法律法规和上位规划的基础上进行场地设计,以原有建筑的改造或者多功能利用为主,尽可能降低对自然的干扰。产品的开发要立足本身特色,比如珠海白海豚保护区是以保护白海豚为主要目的而设置的,它的自然教育主要的形象IP肯定是白海豚,以白海豚保护的故事或科学理念为核心课程。湛江红树林保护区是以红树林生态系统为主要保护内容,它的自然教育核心课程主要讲红树林的重要性和红树林的生物多样性等。同时,现代技术的应用以及创意的加入,才会有耳目一新的教育产品,这也督促我们不断学习、更新产品。

这样,针对不同的资源禀赋、场地性质、用户需求,建设个性化场地和自然教育产品,才会有特色、有亮点,才能成为国家需要,公众喜欢的高品质自然教育场地。

文/叶卡斯、林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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