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这是广州日报新花城《宠爱联萌》晚读栏目，在这个栏目里，我们将与大家分享包括“萌宠”在内的世界上可爱的一切，以及与它们相关的热点话题。
你第一次见到鲸是在哪里？
海洋馆内，巨大的淡蓝色水池照亮了幽暗的通道，两抹白色的身影在水中不紧不慢地沉浮、遨游。白鲸——当它向你游来，在你面前浮动、微笑，你记住了它的名字。
25日开馆的广州海洋馆内，白鲸和游客互动。（图/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赵婉彤）
你举起手机，有那么一瞬间，你感到白鲸似乎是在朝你微笑，似乎它在用眼神和举动回应着你的关注。
或许这并不是错觉。
鲸，这种决意完全区别于鱼类的海洋哺乳动物，有着和我们相似的身体结构——鲸的心脏有心房和心室，用肺呼吸，雌性有乳腺，用乳汁哺育幼崽，它们的大脑里还有和我们一样的一种特殊纺锤体神经元，使它们能和人类一样进行高层次认知处理，这就意味着，鲸也有个性鲜明的自我和纷繁复杂的情绪。
有时候，鲸跃出海面只是为了——好玩。（图源：视觉中国）
01
特立独“行”的鲸
为什么外形和鱼如此相似的它们，却有着哺乳动物的特征？
为什么它们和我们如此相似，却生活在海里？
这就要说到鲸那特立独“行”的祖先。
3.7~3.6亿年前，自从肉鳍鱼类登上陆地以后，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陆生脊椎动物演化而出，在广袤的大陆上演绎生命的精彩，但在这一过程中，却有一类爬行动物从陆地回到了水中，重新化为了“鱼”的模样。这些当时还能在陆地上行走的动物，就是鲸的祖先。
那是始新世时期，当时喜马拉雅山刚刚形成，特提斯海将印度和亚洲大陆分开，鲸的祖先这种义无反顾背离进化规律的行为，有了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既视感。
从潜入溪流到遨游海洋，鲸的祖先历时约800~1000万年的进化，才最终成为了如今我们见到的模样。
鲸鱼进化史总览（图源：中科院地质地球所）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从分类学上看，鲸唯一的近亲，竟然是河马（河马：我是不愿意下海的鲸）。
而与鲸同属于偶蹄目的猪和牛，看着自己的蹄子，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与海洋中的庞然大物关系这么近。
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鲸分为了须鲸和齿鲸两种。
其中须鲸约15种，是以蓝鲸、灰鲸、座头鲸为代表的体型庞大的鲸类，虽然体型庞大，却仅靠滤食磷虾、小鱼为生。齿鲸约75种，是以虎鲸、海豚为代表的小型鲸类，也有如抹香鲸等体型较大的鲸。
鲸鱼种类一览（图源：中科院地质地球所）
从陆地到海洋，鲸，这种有着和喜马拉雅山一样古老历史的生物，谱写了生物史上的一大进化奇迹。
02
大海里的歌声
属于鲸的奇迹远不止一种。
20世纪60年代末，生物学家罗杰·佩恩在百慕大海域研究座头鲸，期间结识了一位海军工程师。后者用水听器监听潜艇活动时，无意中记录到了座头鲸发出的声音。
佩恩反复听这些记录，发现它们不是随意发声，而总是有意重复某些特定声音，也就是说，它们在“唱歌”！
这一发现完全改变了人类对鲸的认知，也让鲸歌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进入人类的流行文化之中。
美国生物学家罗杰·佩恩
1970年，佩恩发表了一张他录制的鲸歌黑胶唱片：《座头鲸之歌》（The Songs of Humpback Whales），其内容只有海浪背景下的鲸鸣，然而销量却超过了10万张，至今仍然是有史以来最畅销的自然声音记录。
专辑《座头鲸之歌》（图源：Maui Now）
同年，美国联邦政府将座头鲸列为濒危物种——几个世纪以来，捕鲸活动猖獗，致使座头鲸濒临灭绝，全球一度只有10000到15000头。
在接下来的数年里，这张专辑推动了保护鲸鱼、海豚和鼠海豚等海洋哺乳动物的国际运动。
纪录片《最孤独的鲸：寻找52》预告片片段
专辑中的一首歌曲在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的金唱片中亦占有一席之地。1977年，金唱片随着8月和9月发射的旅行者航天器（Voyager）一同发射升空。这张被俗称为“黄金唱片”（Golden Record）的碟片能够保存超过10亿年，收录和展示了地球上的种种声音和图像，其中就包括了佩恩在百慕大录制的座头鲸的歌声。
金唱片（图源：NASA Solar System Exploration）
深邃的海洋比空气中更适合传播声音：声波在水下的传播速度比陆地上要快4倍。因此，鲸将海洋本身变成了一个复杂而精致的通讯系统，一头成年鲸的歌声能够轻而易举地传播上千公里。
也就是说，如果你在弗吉尼亚，通过水听设备你可以听到爱尔兰鲸鱼的歌声。
经过跟踪研究，科学家们发现在每一个繁殖季节，鲸歌的曲调都会略有变化，每经过大约15年时间，一首鲸歌就会完全改变。
但是也有特殊情况——1996年，一群座头鲸从澳大利亚西海岸入侵澳大利亚东海岸，导致东部座头鲸的歌声在2年间发生了完全的改变，成为了西部曲调。随后，这首“歌曲”从澳大利亚西海岸开始，逐渐在全世界的座头鲸中传播了开来。这个发现令人震惊——人们曾经以为这样的“文化传播”现象是人类社会独有的。
海洋里的鲸自由游动（图源：视觉中国）
关于鲸歌，还有一个广为流传的52Hz鲸鱼的故事。
20世纪末，一位美国海军中士捕捉到了一个频率为52Hz的信号——一首鲸歌。以声音模式来看它有点像是蓝鲸，可蓝鲸的发声频率在15~20Hz，没人记录过这个频率的鲸歌。
"北太平洋海盆任何水听系统的声学数据均未识别出类似特征的其他呼叫，每次仅有单一序列的呼叫得到记录，没有重叠…… 轨迹和其他鲸物种的位置和运动均未表现出关联……"
"也许很难接受的是，它是广阔海洋里唯一一只这样的鲸。"
（此论文2004年8月收录于《深海研究》，一个月后作者逝世。）
这篇论文的第一作者是海洋学家威廉·阿·沃特金斯。他将他十多年的研究成果写成了学术文章。在文章被《深海研究》接受后一个月，沃特金斯因癌症逝世。
随后，52Hz鲸鱼的故事被《纽约时报》报道，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在沃特金斯教授逝世后，他的同事陆续收到了关于这篇论文的信。这些信件与过去的学术性信件截然不同，这些信都来自普通人。这些悲伤的人、心碎的人、孤独的人，他们在52Hz的鲸歌里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因此52Hz的奇迹就这样诞生。
人们愿意相信这是一头孤独的鲸鱼，独自在苍茫的大海里游来游去，唱着没有别的鲸能听懂的歌。人们给它取名“Alice”。
庆幸的是，21世纪，有研究队在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海域，再次发现了相同赫兹的鲸歌。于是人们说，它从未孤独过，在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有一只鲸，和它唱着相同的歌。
这个故事也被不少文艺作品引用。著名歌手周深的《化身孤岛的鲸》，讲的就是这样一个孤独而又浪漫的故事。
03
一鲸落，万物生
“一鲸现，穹宇惊。一鲸鸣，沧海静。一鲸落，万物生。”
巨大而神秘的鲸，穿梭于浩瀚无垠的海洋里，令无数生灵惊叹，这样美好的生灵，即使到了生命终结的时刻，也不忘给这个世界留下道不尽的诗意和恩泽。
当一条鲸的气息结束，它巨大的身体便开始沉落漆黑的深海，最终化为茫茫大洋荒漠中的生命绿洲，成就一座丰饶的海底生态系统。
“鲸落海底，哺暗界众生十五年。”在北太平洋深海中，鲸落维持了至少43个种类12490个生物体的生存——当一条鲸死去，竟不意味着终结，而是预示着无数生命的开始。
2020年3月在南海1600米处拍摄的鲸落图片（图源：南方海洋实验室）
此外，有研究表明，鲸在“碳中和”方面也有重要的贡献——鲸死亡后，所携带的19至190万吨碳会被带入海底，从而减少空气中的碳含量。
可是就是这样美好且慷慨的生灵，几百年来却不断遭受着来自人类的威胁。噪声污染、滥捕滥杀，一度让鲸濒临灭绝。
20世纪初，南极格瑞特威肯捕鲸站捕获的一头巨鲸。（图源：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
20世纪末，鲸鱼数量的锐减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呼吁禁止捕鲸。1986年，国际捕鲸委员会通过的《禁止捕鲸公约》生效。然而一些国家仍有大量猎杀鲸类的活动。
就在今年5月初，日本水产厅还宣布，将长须鲸加入到商业捕鲸许可的名单中，使现有可捕鲸种类增加到四种。目前这份草案正在征求公众意见，预计最早将于7月做出决定。
日本水产厅称，2023年，日本共捕获294头鲸。长须鲸是体形仅次于蓝鲸的第二大鲸类，如果修订草案获得通过，这将是日本重启商业捕鲸后，首次新增猎捕对象。
日本官员给出的理由。（图源：央视新闻）
在海洋中唱着歌的奇迹生灵，还得在多大程度上承受来自人类的威胁？
人类和鲸类和谐共享海洋的那一天，到底还有多远？
参考资料：央视新闻、中科院地质地球所、科学大院、南方海洋实验室相关报道
广州日报媒重点实验室出品
统筹/毕征、张晓雯
文/赵婉彤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赵婉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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