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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17年,这位“星儿”外婆遇到难题了
2024-04-17 17:56:29
广州日报新花城

在4月2日“世界孤独症关注日”前夕,一场由“星星的孩子”带来的星童文艺汇演在佛山市南海区桂城万达广场举行。舞台上,孩子们稚嫩的脸庞带着飞扬的笑容;舞台下,年逾古稀的赵赣湘欣慰地看着“孤独症”正在被社会关注。

孤独症孩子也被称为“星星的孩子”,因为他们不懂与人交流,像星星一样,遥远又孤独。17年前,在孤独症还没被大众熟知时,赵赣湘成了一位“星儿”外婆,从此走上了一条与孤独症斗争的路。

在本该安享晚年的时候,赵赣湘投身到从未接触过的特殊儿童教育事业,每天为孤独症儿童奔走不停,星儿康复、入学、就业等一个个难题摆在她面前。她深知,帮助这些“星星的孩子”融入社会,是一个艰辛且漫长过程,需要家庭、康复机构乃至全社会的共同努力。

缘起:
退休再创业,星儿外婆投身康复事业

早上8点,年逾古稀的赵赣湘已经回到佛山市天爱康复教育中心,听着孩子们一声声亲切的“奶奶”,开启忙碌的一天。

坐落在禅城区普祥路的这个康复教育中心,乍一看好像跟普通幼儿园没什么两样:墙上贴着充满童趣的贴画,教室里摆放着五彩斑斓的游戏器材,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认真学习。不同的是,教室外或坐着或站着三三两两的家长,默默陪伴着这些来自孤独星球的孩子。

赵赣湘很理解这些家长,因为她正是一位“星儿”外婆。2007年,赵赣湘发现一岁半的外孙小远还不会讲话,多方求医后,小远被确诊为孤独症。“那时不知道什么是孤独症,甚至连很多儿科医生都不知道。”赵赣湘说,“伤心过、流泪过,无论是否接受,但现实还是得面对的。”


当时,佛山还没有系统的孤独症康复机构,赵赣湘就每天起早摸黑地接送小远在广佛两地奔波,陪伴他开始漫长的康复治疗。3个月后,为了让小远得到更好的照顾,也为了帮助更多孤独症家庭,赵赣湘决定提前退休并拿出积蓄,毅然在佛山南海创办了红鹦鹉教育培训中心。

这是一家专门为2-6岁的孤独症孩子提供康复教育和康复训练的非营利机构,也是佛山最早一批民办孤独症康复机构之一。“因为孤独症孩子有‘鹦鹉学舌’的特征,我就取了红鹦鹉这个名字。机构名字没有‘特殊’二字,因为我不想给特殊孩子贴标签。”赵赣湘说。

然而,由于缺乏经验,红鹦鹉教育培训中心的起步很艰难。“我没做过生意,一开始就花了大价钱去装修,还请了8个老师。”赵赣湘回忆道,初期学生不多,加上市中心地区的租金昂贵,前五年都是贴钱经营,常常要靠着女儿的“私房钱”才能勉力维持。

那几年,当“女儿问:妈妈,还要不要做下去”时,赵赣湘的心中不是没有动摇的。但赵赣湘是好强的,她年轻时就读于上海交通大学,后来又当上了工程师,退休后投身康复事业,她认为做人做事应该有始有终。更重要的原因是,赵赣湘说:“我真的很喜欢孩子。”

坚守:
挺过寒冬,为星儿搭建人间“星球”

为了让机构真正发展起来,赵赣湘一步步摸索前行。不懂儿童教育,她就从零开始学习专业知识;没有办学经验,她就去广州、深圳等地的康复机构考察学习;不够特教老师,她就跑到大学去招聘。从第二个五年开始,机构慢慢脱离亏损经营状态,在星儿家长口口相传以及与政府展开长期合作后,生源逐渐步入稳定。

以红鹦鹉教育培训中心为起点,赵赣湘的康复事业不断壮大,至今共有包括佛山市天爱康复教育中心等在内的5家机构。17年来,赵赣湘的康复机构服务了无数特殊儿童,为星儿搭建人间“星球”。“最早一批的孩子里,有今年准备参加普通高考的,也有开了个人国画展览的。”赵赣湘如数家珍地分享着孩子们的成长,在接受康复训练后,很多孩子有不同程度的改善,部分孩子还融入了幼儿园和普通小学。


在交谈中,赵赣湘能准确地喊出一个个孩子的名字,记得他们的家庭状况,熟悉他们最新的学业进展。曾有记者提出希望采访即将参加高考的孩子,被父母婉拒了。就像一滴水重回大海,一棵树融入森林,赵赣湘能理解这种选择:“家长和孩子都走过了很不容易的路,他们希望不再有标签地融入社会。”

另一方面,赵赣湘希望更多星儿和家长能主动分享,让社会更好地理解孤独症儿童。“我经常跟家长说,我们要做义务宣传员,这样就会少挨骂。”赵赣湘曾经带着小远坐地铁和公交,他的举动常常让人始料未及,比如看到乘客吃东西,小远控制不住会去抢;看到别人的头发,小远可能会想去摸。挨骂的次数多了,赵赣湘学会了一上车就跟乘客们讲:“我的孙子是‘星星的孩子’,如果有不良行为,请大家多多包涵。”赵赣湘说,当别人知道后,就会包容,这也是很多孤独症家庭所期盼的,让社会多一份善意和理解。

星光:
聚星成炬,为星儿融入社会提供舞台

一个人可以走得很快,一群人可以走得更远。2013年,赵赣湘申请成立了佛山市关爱自闭症人士协会,把零星分散的孤独症康复机构组织起来,组织开展学术研究、交流等活动。“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希望能发动更多的社会力量去帮助这群孩子。”赵赣湘说。

每年4月的“世界孤独症关注日”前夕,协会都会举办星童文艺汇演活动,不同的特殊儿童康复训练机构与孤独症患者家庭,拉起孩子们的小手,陪着孩子们翩翩起舞,放声歌唱,为他们鼓掌、打气,让孩子们感受到了社会大家庭的快乐与温暖。

而每年12月的“国际残疾人日”前夕,协会都会举办星童融合运动会,设置“骑行高手”“拍球高手”等儿童项目,“环环相扣”“亲子双人跑”等亲子项目,让普通学校和特殊学校的孩子共同完成游戏任务,通过游戏协作拉近他们的距离,同时向大众展现特殊儿童康复训练的成果,带动特殊儿童融入社会,为孩子们创造安全、平等、接纳、包容的生活环境。

与此同时,赵赣湘积极链接社会资源,为提高孤独症康复机构补贴、特教老师群体待遇而努力,为争取外来务工人员的孤独症孩子康复补贴而奔走……“我在朋友圈发起了一个每天5元微公益活动,一个组十个人,点对点帮助外来工的孤独症患儿。”赵赣湘说,目前佛山户籍儿童可以享受残联的康复补贴,但外来工子女就享受不到。


“外来工也是这个城市的建设者,看着他们因为费用要放弃康复,心里很难过,所以就带头发起这个每天5元微公益,爱心人士每个月付出150元压力不大,十个人帮助一个孩子,就相当于这个孩子每个月有1500元补贴。”赵赣湘说,看到这些孩子们在康复中一天天进步,是她最大的满足。

奔走:
外出“取经”,为大龄星儿就业找出路

“因为我很喜欢孩子。”为了这个朴素的理由,赵赣湘17年来始终坚持着这份事业。康复中心里每一个孩子的名字她都记得,每一声“奶奶”在她听来,都是一份责任。

如今,年逾古稀的赵赣湘依然在为孤独症孩子奔走不息。“最近我到惠州考察,那边做了一些大龄智障孩子的就业项目。”赵赣湘说,6岁学龄前的孤独症儿童,接受康复训练可申请救助;6-18岁学龄孤独症青少年,可以去特殊教育学校接受义务教育;但是,18岁之后的成年孤独症患者该何去何从?

世人钟爱逆袭的故事,在影视作品的塑造下,很多人误认为孤独症患者都是某个方面的天才。这是对孤独症的严重误解,“我的小孙子就属于重度孤独症,到现在还不能说话。但他每天都有进步,是会用肢体语言表达感情的。”赵赣湘翻出了小远的近照说,“他今年18岁了,即将从特殊学校毕业,我希望他们能有劳动技能,融入社会,而不是毕业后就在家里待着。”

赵赣湘了解到,大部分成年的孤独症、智力障碍、唐氏综合征、脑瘫等人士,由于没有工作收入、缺乏福利保障,只能在家中依靠父母养育。面对这道坎,赵赣湘希望借助残联和医保的政策,在佛山探索一条为大龄星儿提供就业培训的途径,让他们未来也能在社会上发光发热。

“我女儿总是问我什么时候退休,我就说干到走不动为止,我希望趁着现在还有能力,为小孙子的未来铺一段路。”赵赣湘说出了一位孤独症孩子外婆的肺腑之言。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高敏华、冯嘉敏
图/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陈枫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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