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夕，国乐大师方锦龙更忙了，B站跨年晚会、全国文联《百花迎春》晚会、央视《龙腾虎跃中国年味》《欢欢喜喜过大年》《2024本色年华—全国首档老兵年味特别节目》、广西春晚、河北卫视《国潮之夜》……常年在外“飞行”的他，近日回到了他生活了30多年并给他的音乐带来深厚滋养的广州，接受了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的独家专访，详谈了去年底他到法国、西班牙、阿联酋举办“方锦龙国乐”世界巡演的感受，“出路出路，出去才有路。”在世界舞台推广国乐，“不仅要走出去，还要把国外研习中国民乐的人请进来。”
接下来方锦龙有很多计划，包括《音乐·诗经》上半年的22场全国巡演、“方锦龙国乐”世界巡演，尤其是他想设立一个锦龙湾区国乐团，“乐团轻量级，音乐家重量级。我们把湾区的音乐带到全国、带到世界。”
出路出路，出去才有路
世界巡演是一个由内及外的过程
“我们之前在广州市文化广电旅游局的统筹安排下去了日本、澳大利亚、新西兰；去年11月、12月，‘方锦龙国乐’世界巡演代表岭南、代表湾区，再次走出国门，走到了法国、西班牙、阿联酋。”方锦龙介绍道。
在方锦龙看来，世界巡演是一个由内及外的过程。独辟蹊径以“国乐综艺化”概念推广民族音乐的方锦龙，一向以他的“国乐脱口秀”、既演且讲的诙谐表达深受乐迷喜爱。而这次在阿联酋首都，为庆祝阿布扎比获得世界音乐之城称号而举办的《音乐·诗经》“方锦龙和他的朋友们”专场音乐会，方锦龙从头到尾没讲一个字，而是在拿出锯琴准备表演时，假装用锯琴锯话筒，以哑剧表演的方式引得观众会心一笑。台下的观众除了当地以及从其他各地赶来的中阿乐迷外，被尊为乌德琴首席大师的阿联酋音乐家Naseer Shamma也在其中，音乐会后他赞赏：“方先生是大师，是很棒的音乐家，是世界音乐殿堂里重要的一员。”音乐会的重头戏之一就是Naseer Shamma当场赠送了一把亲斫的乌德琴，乌德琴是包括琵琶在内的所有怀抱式乐器的祖先。
为庆祝阿布扎比获得世界音乐之城称号，当地一共组织了七场庆典音乐会，“方锦龙国乐”打头阵，取得了良好的票房，这也让方锦龙颇有感慨：“掌声很热烈，说明大家都听懂了，有了这么多的知音，我感觉这么些年顶着一些质疑声音的努力没有白费”。深入浅出的国乐讲演也好、音乐厅的纯演奏会也罢，形式虽不同，但目的只有一个——让中国的民族音乐“走出国门、走进国人”。
方锦龙认为，中国的音乐普及还不够广泛和深入，“比如以前很多家长一窝蜂地让孩子学钢琴等西洋乐器，但通过我和朋友们这些年对国乐的推广普及，现在大家的选择变理智了，不少人让孩子学琵琶、二胡、笛子、古琴……我觉得这就是我努力付出的意义所在，这就是文化自信，是对中国文化的认同。”
此次巡演，在巴黎第十二区音乐学院的音乐会，也让方锦龙印象深刻。因为公益的性质，刚开始当地执行方担心下雨天、又逢假期，之前预约的观众不能悉数到场，“谁知道那天晚上，观众席爆满，直到音乐会进行过半时，还有很多人冒雨排队，希望能进入音乐厅。后来有朋友说，我们这次巴黎巡演，是一个现象级事件。”
方锦龙很懂年轻人，也很受年轻人的欢迎。“因为我们不单只是去向国外传播国乐，还要带着年轻的国乐人一起去国外了解怎样传播国乐。”
巡演中特别安排的街头快闪很吸睛，除了方锦龙一行近二十人的阵容，还邀请了95后旅法青年古筝演奏家、在国内外网络平台具有强大影响力的古筝大V彭静旋（碰碰彭碰彭）、两位日本华乐团的二胡演奏家等参与快闪，极大地撬动了流量。其中，埃菲尔铁塔下的武侠金曲《刀剑如梦》仅在抖音的点击量就近一亿，而《沧海一声笑》发布不到六个小时，就登上热搜榜第一名。
成名成家的国乐大师居然放下身段，在国外的街头传播国乐，这在业内比较少见。“我经常讲，民乐要与民同乐。艺术向上，艺术家要向下。”
引进来，组建“联合国乐团”
牵手国外对中国音乐感兴趣的音乐家，一起讲中国故事
今年是龙年，方锦龙国乐将继续“龙行天下”，“去年的巡演在国际上的影响很大，很多国家已经向我们发出了邀约，目前有意向的有日本、英国、波兰、以及南美的一些国家。所以还是要走出去，什么叫出路？出去才有路。”方锦龙说。
方锦龙这些年一直在琢磨怎么用音乐讲好中国故事，不仅要把国乐推向世界舞台，也要把国外喜欢国乐的人带到中国来。“我希望有更多的外国人喜欢和学习中国乐器，这是我的目标。”
目前，外国人在当地组建的中乐团并不鲜见。除了方锦龙担任终身名誉顾问的日本华乐团，这次还接触到了由西班牙人组建的中国丝竹乐团，“我很感动，因为他们对东方文化很感兴趣，他们拉马头琴、唱呼麦，他们用箜篌演奏的是敦煌曲谱。他们说见到我感觉找到方向了，愿意跟着我走。”
加入“方锦龙国乐”巴黎系列演出活动的法国二胡骑士Eliott Tordo，是一位热爱中国民族音乐、在B站拥有大量粉丝的90后演奏家。“这个法国人出于热爱自学二胡，还用二胡创作了很多浪漫的曲子。还有一位巴黎中乐团的成员Matthieu Lecop，是巴黎歌剧院的大提琴演奏家，他会演奏很多中国名曲。”这一次，Matthieu Lecop和方锦龙一起在巴黎歌剧院快闪《茉莉花》，方锦龙用了一张百年老吉他；Eliott Tordo则跟方锦龙一起在塞纳河边电影《盗梦空间》的取景地演奏了《大鱼》。“那天特别冷，他坚持穿了件单衣来演奏，有点侠客的感觉。”方锦龙说。
方锦龙不单是把国乐带出去，而且希望把国外的这些艺术家组织起来，了解中国音乐，带他们进来。外国组建的中乐团刚开始纯粹出于兴趣，比如日本华乐团，方锦龙自2018年开始跟他们合作表演，此后互动比较多，方锦龙两次去日本和他们在京都、大阪举办中国民族音乐会，也邀请对方参演2019年“方锦龙·深圳（福田）民族民间音乐周”，他在广东卫视《国乐大典》担任主要策划顾问时，也曾请他们参与其中。“今年正值中法建交60周年，9月在深圳举办的第九届‘方锦龙·深圳（福田）民族民间音乐周'，计划邀请法国巴黎中乐团的中法演奏家们共襄盛举。”
另外，今年4月27、29日两天，方锦龙将与法国巴黎爵士五重奏团分别在北京中山音乐堂和杭州音乐节上即兴献演，将中外传统风格揉入现代元素，希望他们在中国舞台上发光发亮！
“请外国的音乐家到中国来，是一种很好的交流和互动。”此次巡演，西班牙格拉纳达管乐团跟方锦龙合作了中国经典古曲《春江花月夜》。“管乐比较铿锵，但这一次是演绎柔美的《春江花月夜》，我们排练了一个半小时，我跟他们说，你们一定要懂得用中国太极的概念，因为管乐是往外扩张的，而中国风格是向内收敛的，你看我们的太极都是画圆的感觉，你看月满时节，整个都是圆融的感觉，他们了解了意境，然后去领悟，出来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他们也很兴奋。”当晚演出的时候效果特别好，观众起立鼓掌近10分钟。“那天的观众大部分都是西班牙人。这就是最好的传播，我们把老祖宗的音乐融进当地的乐团。”
“让外国人了解到用西洋乐器也可以讲述中国的故事，感兴趣了，说不定他以后就会去研究中国的传统音乐，我觉得这就是真正地传播中国文化。”方锦龙说。
设想成立锦龙湾区国乐团
大湾区的代表人物，带着湾区音乐走向世界
展望未来，方锦龙表示，“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创立一个锦龙联合国乐团——一语双关，乐团里的音乐家来自世界各地，大家联合起来传播国乐，未来，我会请这些来自国外的对中国音乐感兴趣的音乐家，和我一起讲好中国故事。”
春节之后，方锦龙又将“忙到飞起”。
“我设想把56个民族的乐器都玩起来。”过完年以后，方锦龙会带着他《国乐大典》的一班弟子，其中不少是少数民族的，和他们一起连续玩转五十六个民族的代表乐器。
2月底开始的《音乐·诗经》全国巡演会走22个城市，现在上海、苏州等很多地方门票已经售罄。“《诗经》是中国的经典，我是对古代的题材进行当代的表达，用一些世界的元素比如布鲁斯、爵士、蓝调甚至古印度的音乐等，在配器和在演奏的方式上更具国际化。”
创意十足的方锦龙是一个“点子大王”，自1988年“南下”广州后，方锦龙对广州这片文化沃土，更是有着深厚的情感。
“我觉得广州可以打造一个海上丝绸之路音乐节——音乐会既要民族也要时尚。广东本身就有三大乐种，《国乐大典》也是在广东产生的。我认为音乐是最好的能展示城市气质的艺术门类。”由此，方锦龙又有了一个想法，“我还可以成立一个锦龙湾区国乐团，湾区每一个城市都有名家，比如香港的莫华伦，澳门的黄建伟，我希望把他们全部组织在一起。”
方锦龙还有更多的想法，“比如莫华伦夫妇，他们主要从事声乐艺术，我跟儿子方颂评主要是器乐的创作和演奏，光我们两家就可以组一场别开生面的音乐会——他们主要是美声，西方的，我们的乐器，民族的，这就是中西融合。”
国乐、戏剧都是角儿的艺术。“轻量级的演出团队，重量级的演奏大家。锦龙湾区国乐团可以是项目制，不同性质和主题的演出召集各领域内的代表人物，驾轻就熟。”
锦龙湾区国乐团，一定是以岭南的音乐为主。“湾区的音乐怎么搞？可以琢磨一下。广东音乐、客家音乐、潮州音乐、流行歌曲、粤剧、童谣……就是一个大岭南的概念。大湾区有太多东西可以做。立足湾区，我们的音乐来自湾区、服务于湾区，广东音乐本来就是吸纳了很多外来的音乐在里面，无论西东、融汇古今。有一年在新西兰演出，方颂评演唱的他的原创作品《广府庙会》，其中就融入了广东音乐《旱天雷》，观众席中的老外忍不住跟着节奏律动起来。湾区音乐就要这么玩，要玩年轻人喜欢的。”
西方的音乐讲究共性，追求和声，而东方的音乐，讲究的是个性和韵味。“我们的脚不踩在土地上，身体是要出问题的，要接地气儿，我们的乐器都是土里长出来的，竹子、木头，我们的丝弦，也要先养蚕。”方锦龙说。
方锦龙成熟于岭南、热爱大湾区。“龙年大吉，龙行天下，方锦龙国乐从湾区出发，带着湾区音乐，一定会走遍全世界。”结束采访时他如此表示，表情特别坚定。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张素芹
视频/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张素芹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戴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