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奖小说家莫言:50岁,拿起毛笔去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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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莫言首部诗集、书法集《三歌行》由人民文学出版社重磅推出,新书出版论坛在上海龙美术馆举行。

莫言、复旦大学教授陈思和、艺术家王振与策展人谢晓冬,深入探讨《三歌行》等作品的创作经历,以及诗书传统在今天的价值。文墨齐舞,诗书共辉,怀抱壮志而远游的莫言,藉由古体诗词和书法作品,向大众展现出崭新而辽阔的创作气象。

论坛现场从《透明的红萝卜》《红高粱》,到后来的大量小说作品以及诺贝尔文学奖,再到诺奖后首部作品《晚熟的人》,提到莫言,人们首先想到的是他辉煌的小说成就。然而近几年,莫言放缓了小说创作节奏,投入更多时间进行诗书创作,并展现出了澎湃的激情、非凡的语言驾驭能力与一泻千里的文脉气势。《三歌行》是莫言在中华大地、异域山川的游历之歌,是岁月长河的生命之歌,也是民族气魄、大同胸襟的境界之歌。

莫言首部诗集、书法集《三歌行》

学书偶有千虑得,写诗误撞惊人句

谢晓冬分享了《三歌行》有趣的创作故事。一次旅行,参观结束回到酒店,饭还没吃,莫言突然说“诗来了”,友人王振赶紧备好笔墨纸砚,莫言随手成文,一写两个小时,铺满整个房间。如何能拥有如此丰沛的创作状态,莫言表示:“俗言讲,熟读唐诗300首,不会写诗也会吟。古典诗词讲韵律,韵律就是语言的节奏感,起伏节奏,抑扬顿挫,这就有音韵之美。在我们大半生当中读或者背了不少唐诗宋词,脑子里已经形成了对这种韵律天然的映射,或者内在的一种呼应。”

王振请莫言为“两块砖墨讯”写发刊词,莫言本想写一篇散文词,但写起来不过瘾,遂改歌行体。当晚写完,接连修改两天后定稿。开篇即“己亥四次下东瀛,观鹊台主伴我行。”当时莫言用一种小毛笔写在很窄的纸上,全稿有7、8米长。一年后莫言重新抄写在大幅纸面上。

三首长诗都是旅行有感而发,但后期都经过了漫长的思考与修改,如在山西壶口瀑布有感而发的《黄河游》,也是多年后才创作完成、致敬母亲河的长诗,谈人生、诉情怀,从借神话人物到谈及现实,看似写黄河,实则是借此论天地与沧海,莫言更是在最后发出“两游黄河思绪万千不吐不快”的感慨。

莫言新书《三歌行》之《黄河游》经折装用白话体记录长歌,铺展漫漫人生纪行,回访小说写作生涯,慨叹民族热血胸怀,莫言讲道,这种歌行体就是用白话体写成的,包含大白话甚至俗语、谚语。像白居易的《长恨歌》也是当时的大白话,我们今天读起来之所以有一些障碍,是因为时代发展了,语言在变化。

如果你还是顽强地非要使用古人词汇,写出来就不具备时代气息,跟当代生活完全脱节了。所以不管用什么样的体裁,用格律诗还是自由诗,第一要表现当下,第二要使用我们最擅长的、多数人一看就懂的词汇,这样尽管是旧的形式,词汇还是新的。

谈及对莫言《三歌行》的阅读体验,陈思和不无感慨:莫言的小说里有大量的诗的因素,尤其是民歌、民间文学、地方曲艺等丰厚的文化元素,在莫言的小说里都有非常好的呈现。比如《檀香刑》中孙丙被绑上刑场,不断有人用“猫腔”唱词表达剧情内容。其实很多地方,歌与诗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三歌行》中许多诗歌,也像唱词一样琅琅上口,自有一种表达力、画面感。《三歌行》只不过把藏在小说里的诗歌因素从故事情节里脱离出来,单独成为一部作品。陈思和看来,首先《三歌行》是一个长篇的七绝诗,若配上音乐节奏,具备可唱可吟的特点。其次,因为是长篇诗词,有故事、有情节、有内容,因为与游历有关,诗的内容跟着作者的行动一起发展。但又不是到黄河壶口、岚山等地单纯看看,而是藉由游历的进程抒发感怀,甚至涵盖非常浪漫的梦境,尤其最后一篇《鲸海红叶歌》,大量的梦境营造出神游的状态。这与莫言小说上天入地无所不包万象的语态非常接近,因此读来非常亲切。再次,诗中虽然也引用了很多古典文学的典故,但用法比较通俗,如“未能知生焉知死,不入苦海莫论诗。”这句话会让人联想到大量莫言的小说故事。这虽是一句诗,但里面包含了非常深刻、浓厚的创作基因,甚至有屈原《离骚》的影子。《三歌行》是非常耐读、非常有意思的作品。

谢晓冬认为,一个中国乃至全世界著名的小说家,开始回归祖国的文化传统,古诗词、书法,甚至古典戏剧的创作,或许他的行为本身即带有某种象征意义和示范意义,对中国当代作家是值得参考的。

谈到书法,莫言分享说,他临摹过怀素、张旭的草书,去年还临摹了苏过《贻孙帖》。《三歌行》收录《黄河游》《东瀛长歌行》《鲸海红叶歌》三首长歌,诗书齐舞,文墨并举。《黄河游》是作者两游黄河有感,献给母亲河的长诗。诗歌从黄龙化河、大禹开龙门的上古神话写到如今海陆交通的蔚然大观,颂扬了黄河所蕴含的百折不挠、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东瀛长歌行》开篇概述了四游东瀛的目的及所欣赏到的景色,并借此引发感慨,在长歌中串起了自己的创作脉络,展现了势如破竹的气势。《鲸海红叶歌》是在创作《东瀛长歌行》后继续抒发感想,描写了临别时在十牛庵饯别的场景,仿佛浔阳江头的送别。而后又仿《长恨歌》的形式,由实写到虚,入水中见到海王以及青史留名的作家,醒来发现原是一场大梦。

莫言携三卷诗意长歌,与世间的万千气象、与遥远的民间神话、与世界的博大辽阔对唱。《三歌行》是莫言在中华大地、异域山川的游历之歌,是岁月长河的生命之歌,也是民族气魄、大同胸襟的境界之歌。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吴波

图/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 :吴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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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张素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