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永乐五年（1407），朝野上下两千余人参与编纂的《永乐大典》编定。一年后，正本全部抄录完成。

《永乐大典》共缮写 22877 卷，目录 60 卷，成书 11095 册，约 3.7 亿字，大约采择了近 8000 种典籍，规模是前代《艺文类聚》《太平御览》《册府元龟》等书的 5 倍不止，大量保存了中国14世纪以前的文学、艺术、史地、哲学和应用科学等方面的丰富资料，被誉为“世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百科全书”。

但无论是当时主持编纂的永乐皇帝朱棣，还是每一位参与其中的朝臣、文吏，恐怕都没能想到这部巨制，会以一种令人唏嘘的方式，在未来的数百年中，逐渐星散，近乎无踪。

《永乐大典》编成后，因规模太大、成本太高，当时技术条件无法付印，只好暂放于南京明皇宫文渊阁。永乐十八年（1420）迁都北京后，《永乐大典》也一同运往新都，原稿本留在南京文渊阁。正统年间南京明皇宫突发火灾，文渊阁及所藏之书均烧为灰烬，已运至京城的《永乐大典》遂成孤本。

嘉靖三十六年（1557）四月，北京明宫失火，险些烧到存放《永乐大典》的文楼。事后，嘉靖下令将《永乐大典》重新抄录一部，“两处收藏，以备不虞”。重录工作完成于隆庆六年（1572）。然而，副本完工后，《永乐大典》的正本去向也变得模糊不清，有人认为正本可能作为殉葬品入葬，也有可能毁于明代皇宫大火，或明末农民起义，而其副本则藏在皇史宬。清康熙年间内阁学士徐乾学、高士奇在此意外“发现”这套副本，《永乐大典》遂重现于世。乾隆朝修纂《四库全书》时，曾设立“校勘《永乐大典》散篇办书处”，辑出书籍 385 种、4946 卷，之后《永乐大典》副本被弃置翰林院。光绪元年（1875）时清查存书，《永乐大典》副本已不足 5000 册，其他不翼而飞，光绪二十年（1894）时只剩 800 册。庚子年中，临近使馆区的翰林院受战火波及，院中所藏典籍损耗严重。1912 年清帝退位后，翰林院将所藏《永乐大典》副本移交京师图书馆，仅有 64 册。之后经多方寻查，可知《永乐大典》副本目前在世界各地尚存 800 余卷，400 册左右。

两任皇帝试图刊刻《永乐大典》而不得，让这部巨制没能成功地在社会上得以传播，随着原本和副本的飘散，众多的古代珍贵识见也随之消逝。近年除中华书局影印出版了797卷现存的部分外，普通公众难有一睹其真容的途径。

但新媒体的时代，或许为《永乐大典》的大众传播提供了更方便的渠道。数字化技术的介入，似乎令“规模”变得无关紧要，相反地，愈宏大的规模，因内容相互之间的关联性，在数字空间中反而显得愈加有优势。

2023年2月8日下午，“《永乐大典》高清影像数据库（第一辑）”在国家图书馆正式发布，发布会由国家图书馆（国家古籍保护中心）与北京大学联合主办，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和北京字节跳动公益基金会协办。这是国家图书馆藏的40册《永乐大典》首次线上公开，包括75卷内容，共涉及14个韵部、17个韵字、1800部书。该数据库在古籍数字化平台“识典古籍”上就可以浏览。

数字技术的优势在这一项目中得到充分的体现：除呈现《永乐大典》高清图像、整体风貌及相关知识外，数据库还尝试对部分大典内容做了知识标引示范。打开网页，用户可以看到，3D古籍模型尽可能还原了《永乐大典》原貌，让用户可以360度翻阅永乐大典，直观感受并体验大典的内页纸张、流散轨迹、分布状态、波折的流转历程，并提供丰富的原文和引文阅读。这为后续进一步提升《永乐大典》的知识体系化、利用智能化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2021年11月，在全国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支持下，作为2021年国家古籍数字化工程首批立项项目之一，国家图书馆委托国家图书馆出版社进行《永乐大典》高清数据库项目的制作。12月，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委托北京大学数字人文研究中心承担该项目的设计与研发工作。北京大学数字人文研究中心以“北京大学-字节跳动数字人文开放实验室”为基地，整合北京大学和字节跳动双方的力量，组成联合设计与研发团队，建成了《永乐大典》高清影像数据库，于2022年11月顺利结项，并作为优秀项目汇报。

中国和世界各地的图书馆、博物馆等公共文化机构中，收藏着浩如烟海的优秀典籍，在纸本等传统材质之外的其他保存手段越来越受到重视。2021年，国家图书馆与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签署协议，由中国文保基金会字节跳动古籍保护专项基金投入资助，用于中华珍贵古籍修复和专业人才培养、古籍活化与数字化等项目，其中也包含修复《永乐大典》“湖”字册。如今，通过北京大学-字节跳动数字人文开放实验室，字节跳动团队又利用技术能力参与到《永乐大典》数字图书馆的建设中来。“图书馆+高校+科技公司”的合作框架，或许将成为未来全国智慧图书馆体系建设的一种可资借鉴的模式。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 卜松竹

图/主办方提供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 戴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