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记者采访获悉,不少广州街坊守望相助,探索了一些药品互济的办法。值得关注的是,在实践中,社区互助互济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
面对近期购药需求的急剧增加,应该由谁发起社区互助,如何带动更多人持续参与,哪些方法可以有效解决街坊邻里遇到的问题?要在小区内实现互助互济,这些都是必须回答的问题。
近日,记者采访了广州多个实践互助互济的小区居民,他们的方法和思考,或能给更多小区借鉴和启发。
街坊无隐瞒,邻里互帮助
12月13日10时11分——“急需抗原2支,求转让”。
12月13日10时27分——“我有,过来拿吧”“大家最好无接触交收”“ (不用了)我给了”。
李健青在广州市番禺区洛浦街的一个小区里生活。上述对话,就发生在她所在的小区闲置物品交易微信群里。12月13日当天,一名小区街坊急需抗原检测,刚把求助发到微信群,不到16分钟便得到回应,另一名街坊送去了抗原。
在发生这一段对话前,李健青还记得,那一段时间由于抗原检测试剂盒阶段性供不应求,有的街坊急需,找遍各种渠道购买,看到的要么是“补货”,要么显示一周送达。
远水救不了近火,但就像上述对话一样,在她看来,这些问题其实可以先在小区街坊邻里间寻找答案。李健青说:小区里最缺抗原的时候,这些互助便在悄无声息地发生——“比如小区里某个人需要两三支抗原,发到群里,另外的人富余,直接挂在门口,无接触式交收,整个过程其实就是转让一下物资而已,收回成本价也好,无偿送出去也行,不仅解决了实际困难,心理上的焦虑感也会随之消失”。
“小区已经有邻里互助的实践,应急突发状况下,有人急缺什么就说出来,如果有富余物品而且愿意拿出来的,就会私聊或在群里回应,当最近的街坊匀一点物资出来,有些问题就能迎刃而解”。李健青说。
12月初,李健青所在楼栋一名街坊主动告知街坊确诊信息,大家互相鼓励和关心。
作为一名公益人,李健青在广州“善导公益发展”担任协作者,与团队协作打交道。她认为,“发出求助是第一步,而关键在于消除歧视。”此前,她所在楼栋最初便有一名街坊测出新冠病毒,立即在业主群告知了情况,并通知了物业消毒,没有因确诊担心邻里关系变糟糕而隐瞒,“大家发现原来这个病是可以说出来的,再后来,有的居民会分享亲戚转阴经历,有的同楼栋居民会为这户邻居打气加油,甚至主动送上一些物资。”
李健青所在楼栋很快有了第二名街坊主动告知确诊信息,同时发现大家给自己送来了水果。
说出来只是第一步,能否进一步实现互助,也看社群营造。
“我们小区既有业主群,是为方便小区管理成立的;也有街坊组建的闲置物品交易群。”李健青发现,互助行为全都发生在第二个群里。实际上,第二个群群友之间的熟悉度也比业主群高。平时,有街坊出去扫货,顺带就开着车给大家拉上一大批货,放到小区门口分,还有的时候交换闲置物品,这个‘人’有时是你,有时是我。但做这些只是为了方便彼此,而非牟利。相较于业主群,这个小群功能更聚焦,也有社区互惠的基础,群里的人越来越多,熟悉了,有事自然愿意忙。
搭建应急资源库,一盒药品众人分
从抗原的分享,到药品的互济,往往需要更多信任的积累。
“请问可以借点布洛芬和止咳的药来用一下吗”“有急需药品可以找我”“我放到你家楼下就跑哈,无接触交接”“我有这个退烧药,有人需要吗”……天河区兴华街道的一个小区“辣妈”微信群,原本是小区内164位妈妈用来谈论育儿经的,但过去几天,弹屏出来的要么是药物求助,要么是居民罗典的派药回应——她在群里被称为“大卫”妈妈,更早前为大家买来了六百多元的药品应急,并在12月中旬解决了不少妈妈的燃眉之急,与此同时,也带动了更多妈妈分享药品给其他家庭。
罗典成所在小区互助行动的牵头人,但这和大家的信任密不可分。
“我们这里可以说是一个熟人社会了,100多个妈妈,很熟的有30%,知道名字的可能有40%~50%。”罗典告诉记者,妈妈们以前都是一起在楼下带娃遛娃认识的,于是建了现在的群,虽然建群的妈妈已经搬走,但也有新的妈妈接力,维持群的运作,“大家经常约出去一起玩”。而在过去三年,本身是广州市小家公益服务中心负责人的罗典也为大家多次团购儿童口罩和抗原,有账可记,也因为大家已经建立了一定的信任基础,所以,大家在后来的药品互济行动中没有纠纷顾虑,大家都有用药安全自己负责的共识。
早在11月26日,罗典已经在群中呼吁大家准备缓解新冠症状药物,“那时大家也没想过发烧会如此普遍,所以响应的人不多,但我们本身是服务重症患儿的公益人士,知道药物储备的重要性”。后来,罗典开始“单干”,自发决定建立妈妈们的应急药库,提前在网上买了“五六百元的药品”,12月13日到货后,便在群里说道:“我备了两箱药,需要各种药品的可以找我。免费送给大家。只给有症状的辣妈姐妹们。”同一时间,她也发现,“的确开始出现没办法立即买药的情况,一旦妈妈或家里孩子发烧,整个人的精神就紧绷得不行。”
如何有效地分发药物,也是一个技术活。
“我是各种药物都买了一些,但实际上,对小区越来越多的发烧家庭而言,有的药还是买少了,比如:退烧药。”罗典记得,最初有一名妈妈的孩子发烧,自己直接送去了100片一盒的布洛芬,“当时没细想,但一个家庭其实用不了那么多药,也有妈妈群友提议,其实可以进一步分拣,按需领取,后来,这位妈妈只领取了20片,剩余的分装放到了保安亭。”也是从这一次开始,罗典开始戴好口罩和手套,把药物进行各种拆分和分装:布洛芬四粒一袋;退烧栓一人剪两粒;至于儿童液体退烧药,有需要的人带瓶子过来倒几十毫升等等。
不过,一个人不可能24小时盯着手机回应需求,而罗典建立的应急库同样资源有限。
罗典在回应群内求助的同时,也在呼吁大家互相帮助。有人想去药店买体温计,但药店没货,她一边建议在群里借,一边呼吁道:“大家互帮互助一下,不要挤兑医疗资源,药店没有的药品这里呼叫一下”。而罗典的行动也的确带多了更多妈妈效仿。大家学会了分拆自己家的富余或治疗后多出来的药品,有时,罗典漏看了求助信息,回过神来,已经有其她妈妈接力送药;有时,一位妈妈孩子喝了一次退烧药后,烧退了,多出来的药又给到另一个妈妈;还有的将自己的药品给到罗典,补给社区的应急药箱,“交给我来帮助其他家庭”。
罗典也在这个过程中发现,“其实大家都愿意做一点事情”,但有没有人全程带动起来,很重要。
如何高效互助?这几点建议可供参考
值得关注的是,针对部分物资阶段性供不应求的情况,社会多方亦在行动。其中,大参林在全国免费发放首批100万粒退烧药,体温≥38℃的市民即可领取,广州首批门店设置在增城区和从化区。此外,广州日报联合腾讯出行服务和腾讯地图发布了“新冠防护药物公益互助平台”,助力民众之间更加高效地进行“余药共享”。
“我觉得大家第一时间还是可以在社区内发声求助。”有志愿者表示,“爱心企业开发的工具和援助行动,可以和社区互助的行动有效结合起来,比如:大家可以普及其它购买渠道;如果小区里的邻里信任感还在积累阶段,可以借用‘新冠防护药物公益互助小程序’,通过一个中间工具,开始探索社区互助。”
新花城APP上线了“防护药物互助”服务
记者观察了解到,实际上,药品互济也并非社区互助的终点。另一名志愿者透露,“我们在其它公益志愿者群里还看到了,有的小区甚至走多好几步,既有邻里互助的业主群,也有专门用的物资共享群,此外,还做了应急方案,连应急担架和万一需要帮忙送病人去医院的志愿业主和车都准备好了,这也是特别令人钦佩的一点。”在该名志愿者看来,“社区是应对应急突发状况的最小单位之一,由街坊邻里建立起不同功能的社区互助网络,才能有效降低应急分享和缓解社会资源压力。”
小贴士
如何形成有效的社区互助网络?日前,记者梳理了多名公益人士以及志愿者的总结,分享如下: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苏赞、杨欣
图/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莫伟浓
标题图/视觉中国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叶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