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新锐导演王钧执导，李梦男、张弘博等主演的电影《散养时代》将于8月20日全国公映。影片曾斩获了第50届休斯敦国际电影节剧情长片单元家庭伦理类金雷米奖、第13届圣地亚哥世界儿童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第16届奥本国际电影节观众选择奖等多个奖项，终于在今年暑假与国内观众见面。
小镇里的夏天
《散养时代》的主人公是一对典型的“中国式父子”。20世纪80年代，生活在江浙小镇的金豆，是人们眼中犟脾气的“熊孩子”。一天，他的母亲因事回了老家，留下他与父亲独自生活三个月。
金豆本身正处于叛逆期，什么事都与父亲、学校老师对着干。金豆的父亲金阿贵则与多数中国式父亲一样，不善言辞，一着急就对孩子动手。共同生活的三个月里，父子俩矛盾频起，家里一天都不得安宁。
小镇的夏天燥热而难捱，金豆喜欢与小伙伴们在镇上溜达，拿着弹弓到处“射击”，疯骑着单车去海边戏水。他们还喜欢看电影。金豆最大的心愿是让自己身为春风镇电影院放映员的父亲为全镇的孩子们免费放映一场《少林寺》。然而金豆并不知道，镇电影院正面临着倒闭的危机，父亲即将走入人生的绝境。金豆其实也面临着人生绝境，他被学校开除了，父子的冲突达到极点。
随着中国家庭里“鸡娃焦虑”愈演愈烈，七八十年代许多家庭的“散养教育”，放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陌生的词汇。《散养时代》以一对父子与电影之间的故事，带领观众回忆起曾经张扬、生猛、自由的青春时光。在影片试映之后，有已经当了家长的观众表示，《散养时代》不仅让我们这代人回忆起自己的青春，同时也启发了我们对下一代教育的思考，到底应该怎样和自己的孩子相处？
也有观众认为，金豆和金阿贵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只是在一起的时间短，沟通少，“我们的父辈或许不擅长向孩子表达爱。片中的金阿贵也是，一方面要显示出父亲的威严，一方面却把自己对孩子的爱，藏在细节里。这就是中国式的父爱，当最后金阿贵终于决定豁出一切满足儿子的心愿，《少林寺》的片头曲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响起，我看得热泪盈眶。”
导演兼影片编剧的王钧表示，现在不少孩子被“圈养”，失去了一抹生命该有的亮色。最近“双减”政策颁布，与电影多少也有契合的地方，应该创造条件让孩子们回归到自己的天性当中去。
专访导演王钧：
曾“冲”到谢晋导演家里
1994年，王钧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后来到广州，至今已在广州生活了将近30年。1998年，王钧调进广州电视台，曾担任“美在花城”新星大赛、广州亚运会倒计时100天晚会等大型晚会总导演，《散养时代》是他第二部执导的长片。
王钧坦言，自己从小就是学校里的文艺骨干，荣誉室里满满都是他拿回来的各种奖状。原本想考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的他，阴差阳错上了舞台设计系。有一年在学校听谢晋讲课，听得热血澎湃，后来就跟一个同学直接“冲”到导演家里，想跟他探讨中国电影。结果那天谢晋不在家，谢晋的夫人鼓励他留下一封信再走。
“我就记得，当时我在谢晋家折叠的小饭桌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封长信。写完心想，这么大的腕儿，肯定不会理我。没想到，有一天，我刚从外面回到学校，所有人都冲我说：你干吗去了？老师同学到处找你！刚刚谢晋到学校来找你了！我当时就呆了，感觉从脑门凉到了脚底心。然后门卫告诉我，你别急，谢导演给你留了一封信。我打开一看，里面写着，某年某月某日到上影厂的工作室来找我。”后来，王钧还是没有见到谢晋导演，这也成了他心中的一个“结”。2008年，王钧正在湄公河畔拍戏，太太打电话告知他谢晋导演去世的消息，“当时我泪如雨下，把啤酒倒到湄公河里，想敬一敬谢导”。
与父亲一辈子的角力
而片中王钧更想书写的，其实是自己与父亲的关系。片中，金豆最后理解了自己的父亲。而王钧与自己父亲的“战争”，却是在父亲走了之后才得以和解。在他眼里，军人出身的父亲，就跟《激情燃烧的岁月》里的石光荣一模一样，铁骨铮铮，但也有固执、粗暴的一面。为了反对自己走文艺之路，父亲曾选在大年三十当天烧了自己的画架，而从小叛逆的他也忙于与父亲对抗，“他说往东，我偏要往西”。
自己真正理解了父亲，是在他去世后。“他在失去意识之前，跟我说了很多他过去的事。后来他走了之后，我一页一页翻他的档案，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理解了他以前所做的一切，一下子我对所有都释怀了。” 王钧说，后来自己思考，两代人之间的代沟往往还是因为缺乏沟通，“你得让孩子走进你的内心。不要把他们拒之门外”。而这也是他拍摄《散养时代》的初衷——不仅仅是纪念20世纪八十年代那些生猛的夏天，也希望看完电影后能带给观众一些思考。
不仅仅是亲子之间，还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片中有个王钧最“得意”的角色——小胖墩。他总是想跟“孩子王”金豆套近乎，寻找一点存在感。只可惜他太弱小了，谁都无视他的存在。以至于谁都不相信最终是他促成了村里放映《少林寺》，掌声还是给了金豆。“在写这个人物的时候，我是暗自落泪的。我当时跟主创们说，我们的生活里一定会有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可怜人，也许我们自己就是，请爱他吧，就如同爱自己。”
做好准备，“跑道虽短，姿势要好看”
《散养时代》将于8月20日上映，同期上映的还有迪士尼的口碑之作《夏日友晴天》。由于疫情的原因，今年电影“暑期档”频频遇冷。选择在这个时候上映，显然压力不小。有朋友建议他换档期，他却说：“左躲右闪也没避开，样子很难看，算了，干脆直起腰杆接受一切吧。”
王钧直言，片子的发行全靠自然生长，自己知道“排片肯定很差”，已经做好了的准备。但他一点也不抱怨，“电影已经市场化好多年了，我既然哪条都不符合人家的商业逻辑，那也就得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或者说实力不济，没啥好抱怨的”。
在朋友的鼓励下，王钧在微博上给院线及观众发了一封公开信，文末“终于鼓足勇气吹两句”：“《散养时代》绝不是烂片，没有说教，但有一个关于父子情感的生动故事。也可能让你想起遗忘已久的哥们，还有你那记忆深处永远不会忘记的她。”在他看来，《散养时代》的市场前景势必堪忧，“跑道虽短，但姿势要好看。”他写道。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 黄岸
剧照与视频由片方提供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 刘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