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社会的进步和人们生活质量的提高，如何安详走完人生最后一程，成为人们关注的话题。
市桥医院从2008年开设康宁科至今，已将近13个年头，是广州市最早探索安宁疗护的医院。如今，该科室的规模已从当初的1层变成了4层，127张床位常年饱和度在90%以上，每年，这里要送走上千名病人。
广州市在十四五规划中首次提出探索构建临终关怀服务体系。近日，广州日报记者前往市桥医院采访，了解他们在开展安宁疗护工作中获得的经验以及对未来的展望。
黎梓雯的电话一直很繁忙，一会儿，就有三甲医院的医生打招呼，问她那里有没有床位收病人。她是市桥医院康宁科的“开科元老”，从医30多年，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说起康宁科的发展和近况，她打开了话匣子。
所有药品都可医保报销
“2007年，我们到上海等地进修学习后，回来就决定在医院开设康宁科。”黎梓雯介绍，现在医院的8楼住的主要是肿瘤终末期病人，而其他楼层康宁科的病床，住的是脑梗、心梗等疾病终末期患者。肿瘤终末期的病人从住院到去世十几天到2个月左右；其他病人去世时间较长，一个香港脑梗病人，曾住院达10年之久。
黎梓雯带记者走入康宁科的走廊，只见墙壁被布置成了温馨的粉红色，隔着走廊窗户，可以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患者，大部分人都闭着双眼，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护士和护工会在旁照顾他们。走廊的尽头是关怀室，那是最后关头，患者会被送去的地方。
“来我们这里，患者或家属需要先签署安宁疗护的协议，关键的一条是临终的时候不抢救。”黎梓雯说，“医院用的药品都可以医保报销，收费会比大医院便宜很多。无论户籍所在地，都可以用医保进行报销，现在已可医保异地结算。而护工的价格是100元一天，医保每天报销的额度是300元。”
在黎梓雯眼中，很多患者来这里是无奈之举，“他们的轨迹大多是一样的：从一开始发现得病，开始积极治疗，到最后把能看病的钱都花完了，大医院的医生也告诉患者，病已经没有治疗意义了，他们就会被送到我们这里，家属常会对我们说‘医生啊，没办法了，你就尽量减少他的痛苦吧？’‘医生啊，尽量帮我们省着点用’。”
来到市桥医院之后，患者免去了在大医院频繁转院的困扰，“他们可以一直住下去，这是医保政策支持的。”
“肿瘤晚期的病人，主要是止痛，在我们这里，打吗啡是没有限制的，上不上瘾，对于这些病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缓解病人的疼痛就行了。其他疾病终末期的病人也是以对症支持治疗为主，比如对长期卧床的病人做一些物理治疗。有这样一个病人，对于家庭来说都是很大的负担。”黎梓雯说，患者或家属过来之前，医患基本已电话沟通清楚，等来了就到了签字入院的阶段。
黎梓雯
受疫情影响只能探视30分钟
“但现在，家属每天最多只能探视30分钟。”黎梓雯有些无奈，受疫情影响，家属探视病人必须要做核酸检测，陪伴病人的时间也大幅缩短，“以前病人要去世的时候，我们会在关怀室把房间安排得很温馨，所有对家属都尽可能陪着他，送病人最后一程，但现在因为疫情防控。医院只能让一个、两个家属进去探视一下，其他人只能站在医院外面，这是上级的规定，我们也没有办法。”
以往能够在病区自由出入的义工和社工，如今都禁止探访了，黎梓雯说：“番禺义工联对我们科有很大的支持力度，后来很多学校的学生也会过来，一些社工的团体过来。但现在因为疫情，不允许社工和义工来探视了。”
“现在对于病人的心理支持，只能尽量让医生、护士来做。病人在人生的最后阶段确实需要温情，但如今，只能尽量让医生护士帮忙了。如果家属想长期陪伴，查完核酸阴性后，就不能出病区了。”黎梓雯说。
这个科室火爆却不赚钱
“我希望政府对康宁科的发展能有更大的支持力度。”黎梓雯坦言，虽然科室从1层变成了4层，但多年来，康宁科对于医院来说，也只赚吆喝不赚钱，“你看我们床位住得这样满，就知道社会是大量的需求的，但对于医院来说，这个科其实是无钱可赚的。你想啊，如果这个科室赚钱，那大家都会抢着开了。”
黎梓雯介绍，康宁科一共有9个医生，24个护士。过完年之后，科室又有几个护士提出想要辞职。科室的流动性比较大，其中心理和经济问题都有，甚至还有一些是风俗问题，“以前有个护士瞒着家人来做这行，后来家人知道了，一定要她回家，不允许在这里做了。我们一些年轻医生也觉得，刚来这个科不好，但慢慢也就习惯了。”
“把待遇提上去，才能有人愿意来做呀！”黎梓雯说，康宁科的工资较医院其他科室的低，她希望能够床位补贴，促进当地安宁疗护的科室发展。此外，她也希望科室的医生、护士能够获得专门的心理辅导和相应的放松身心的假期，促进他们的身体健康。
此前一直与市桥医院康宁科有合作的广州红房子社工服务中心负责人王红江告诉记者，疫情导致社工无法开展工作，确实是广州开展安宁疗护工作中遇到的痛点。“我们进入市桥医院做探视，也要做核酸检测，去了两次，做了两次核酸检查，前前后后只待了两个小时。”
王红江表示，在安宁疗护的宣传方面，广东省卫健委老龄处的工作是非常到位的。但目前专业性的安宁疗护服务，只有医务人员在做，而安宁疗护实际是一项多学科的工作，“例如社工板块还不够专业，专业的指导和技能训练还是搁浅的。”
文、图、视频/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武威、张丹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蔡凌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