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声川:剧场是个巨大空白,等待我们去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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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思考和研究,

我们很可能要和很多传统擦肩而过;

相声剧要有大的主题,

《千禧夜,我们说相声》最大的难处在于我有野心,

是我所有相声剧中最重剧情结构的一个作品;

广州充满旺盛的生命力,

我相信接下来广州的戏剧会有新的突破。

听,赖声川说——

赖声川导演的经典相声剧《千禧夜,我们说相声》将于2月6日在广州大剧院歌剧厅上演,这也是春节前广州大剧院最后一场演出。1月29日下午,赖声川在广州大剧院接受了记者的采访,谈了相声剧的“前世今生”尤其是这部自已有“野心”的作品。喜欢这座城市的他表示,“广州的生命力和其他城市不一样,我期待广州的艺术‘爆炸’出来。”

“相声剧要有大的主题,每做一部都筋疲力尽”

上世纪70年代,相声在中国台湾很盛行,赖声川也很喜欢相声。“相声是为数不多让人们开怀大笑的艺术表现形式,历史悠久,有属于中国人的独特的幽默与智慧。”

但是,1983年,他从美国留学归来,发现相声正在消失,正在被遗忘。 “如果没有思考和研究,我们很可能要和很多传统擦肩而过。虽然我并不觉得我有能力挽救它,但是我想做一些事情记录它。”赖声川说。

于是,就有了赖声川“表演工作坊”的第一部相声剧《那一夜,我们说相声》,这是一部喜剧,但其中的每一个段子的主题都和“失去”有关,“可能是爱情、小狗、一坛酒或者记忆本身,希望借这个剧说明相声的死亡和哀悼相声的死亡。”

《那一夜,我们说相声》于1985年首演,大受欢迎,随后,《又一夜,他们说相声》《千禧夜,我们说相声》《这一夜,Women 说相声》等多部相声剧陆续推出,题材各不相同,很受欢迎。

相声剧是赖声川用现代人的情怀,面对传统做出的新的形式。“我是剧场创作者”,赖声川说,从构思到磨戏到演出,他带着团队不断在突破自己,每一部相声剧都记录了自己的主题,有对时代和社会的思考。

“我做过7个相声剧,希望你们都能看到。”他坦言,相声剧很难做,每做一个都“筋疲力尽”。

“相声剧这样一个形式,通常有六七个段子,放在一起要有完整的艺术表现,要有主题或者一个故事来推动。”赖声川说,“首先要写出连贯的相声段子,传统中是不这么做的。传统中演员一场往往只是说两段,即使说六七个段子也不是连在一起表演,这个量是很大的。第二,主题要大,主题如果小就没有意思,就做不出来。《千禧夜,我们说相声》是讲人类的未来,《那一夜,我们说相声》是讲传统的消失,《这一夜,Women 说相声》是讲‘女人在哪儿’……所以我们做了7个相声剧,现在也没有冲动再做新的,因为确实很累。”

“《千禧夜,我们说相声》最大的难处在于我有野心“

具体到《千禧夜,我们说相声》,赖声川表示,“最大的难处在于我有野心,想要要突破自己过去的格式——它既是戏也是相声,两者的分界被融合掉了,特别是上半场贝勒爷来了那一段,如果光听你觉得是相声,可它就是一场戏,又好看又好笑又有深刻的意义。”

《千禧夜,我们说相声》是赖声川所有相声剧中最重剧情结构的一个作品。剧中,赖声川创造了两个对照时空——1900年的千年茶园和千禧年的相声剧场。故事从1900庚子年12月30日开始,上半场是在八国联军洗劫过的北京城,“千年茶园”重新开张,两位梳辫子的相声演员在表演时被突然闯入的贝勒爷打断,三人一起在台上展开了一段相声对谈;下半场是“千年茶园”开在了千禧年的上海,舞台上的两位相声演员被信口开河的董事长的煽动演讲打断,相声表演变成动员大会……

《千禧夜,我们说相声》去年复排首演是在赖声川位于上海的“上剧场”,也是疫后剧场重新开张的那天。“这部剧说了1900年庚子年的事情,现在也是庚子年;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中国,现在是疫情影响全球;千年茶园开张,戏园子也再度开张。” 

疫情的冲击下,剧场工作被迫打乱,人们也少了很多进剧场的机会。对于线上演出等形式,赖声川表示:“我很纯粹,也比较传统,我一直觉得在网络上付费看演出是骗人的。疫情之前,对此我很笃定,这样不可以。疫情之中,我心软了。剧场虽然小众,但可以把大家粘在一起。于是,我们做了《水中之书》的高清戏剧。我在北京天桥看的,虽然这个戏看过很多遍,但我还是被感动了。现场几百个观众也很感动。我问观众,你们觉得自己是在看戏剧还是在看电影,观众说‘好像都有’。所以,虽然对这种形式我心中依然存疑,但心还是软了一点。”

“剧场是个巨大的空白,等待我们去填满”

赖声川今年上半年要排6部戏。《宝岛一村》上剧场专属版,《千禧夜,我们说相声》《幺幺栋捌》《那一夜,在旅途中说相声》……“时间囊是新的,每一次复排,都像见到了老朋友一样。”

《如梦之梦》3月将在上海演出,赖声川称这是“去年欠观众的”戏——去年因为疫情演出方不得不停演的时候,没有一名观众退票。此外赖声川还带领团队进行《江云之间》的排练,这是4月即将在台北上演的新戏。“前不久我还在上海通过视频给台北的演员排戏,隔离的时间里我们会思考很多。”

正在热播的综艺《戏剧新生活》以中国戏剧人为焦点,也是赖声川第一次上真人秀。“黄磊告诉我做自己就好。在这部真人秀里过得很舒服。节目本身也是充满善意的。”赖声川希望让更多观众走进剧场,让更多观众热爱舞台。

一路走来,赖声川表示自己一直和观众在一起。“我近几年一直在上海,希望观众不把我当外人。我来广州,也不希望广州把我当外人。”

赖声川有个舅舅以前住在广州江南大道,“以前我来广州一定住在他那里,我来了就会到处逛,感受广州的生活。我觉得广州的生命力和其他城市不一样。”

在他看来,广州人是充满活力的。“从街上人走的能量就能看出。吃的就更不用说,品种多又好吃。再想想中国近现代史和广州密切的关系。这座城市,一方面是活力和能量,一方面是底蕴和深度。而且,广州人、广东人对于现代中国、对世界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广东人可以跑遍世界,什么都不怕。”

赖声川期待广州的艺术“爆炸“出来,“我期待很多年了,我觉得已经开始了——当这个剧场变成人们正常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把看戏当成特别的节日。”广州大剧院开幕的时候赖声川来演出过, “广州大剧院经过十年的演出浸润,几千场演出已经把它的味道融出来了,已经和这座城市融为一体了。广州充满旺盛的生命力,我相信接下来广州的戏剧会有新的突破。”

在他看来,广州的剧院不少,文艺人口够多,关键的一点是要更多的创意和原创,“话剧给它机会,就会非常火爆。古代希腊,莎士比亚时代的英国,都是当时最强的国家,剧场文化也是最强的。我们的剧场是一个巨大的空白,等待我们去填满。”

广州日报全媒体文字记者:张素芹

广州日报全媒体图片记者:张素芹

广州日报全媒体视频记者:张素芹

广州日报全媒体编辑:卜松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