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傅聪去世的消息，译林出版社出版顾问、《傅雷文集》的出版人江奇勇感动既震惊又难过。此前，因为出版《傅雷文集》，江奇勇曾和傅聪、傅敏兄弟结下不错的交情。“我在澳洲悉尼女儿家。前天从媒体得知傅聪染疫住院消息，即与傅敏夫人联系确认，傅敏夫人告知，的确住院，是肺炎，没有让傅敏知道。我要求一旦有好消息一定立即告知。不幸今天上午得到大师离世恶耗，痛哭一场。一位杰出的钢琴家、艺术家走了。”江奇勇说，这两个月他与译林出版社编辑共同选编了两本《父子两地书》，傅聪家信历历在目。

江奇勇（左二）与傅敏家人在一起。

江奇勇告诉记者，他是1981年编辑《傅雷译文集》，与傅家兄弟相识的。在江奇勇的记忆中，因为工作的原因吗，他曾多次和傅聪接触。1998年，《傅雷文集》出版，江奇勇所在的安徽文艺出版社在上海举行签售，傅聪、傅敏都参加，都住在东湖宾馆。恰逢江奇勇当年编辑出版了李泽厚《论语今读》，送了傅聪一本。没想到傅聪对这本书非常兴趣，竟然很快翻完。“他真的是天资聪颖，读书之快，令人惊讶。显然，他不仅琴弹得好，书也读的广。”

江奇勇回忆说，2003年，《傅雷家书》第一次从三联书店出来，在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为了与三联书店版区分开来，他做了几个封面设计，最后选择了一个比较接近普通百姓的封面，里面还附录了大量照片。傅聪在给听众签名时看到这个版本。给傅敏打电话，大发雷霆，傅敏向他解释，是为了贴近市场，才需要这样做的。傅聪说：“我宁愿不这样广泛传播，我也不愿意这样出版。”江奇勇说，傅聪、傅敏兄弟俩关系非常好，但傅聪非常较真，为了这事，兄弟俩大吵一架。这是极为罕见的。后来，他专门到北京傅聪住地，当面向他道歉，傅聪的情绪这才稍微缓和一些。傅聪说：“傅家总还要留点隐私，不能什么都给读者。”

2012年，傅敏夫妇准备傅雷夫妇骨灰安葬仪式墓碑，原来有个设计，是有傅雷夫妇画像的，傅聪不同意。后来傅敏夫妇用了傅雷家书中一段话，“赤子孤独了，会创造一个世界。”他才同意。原来安葬仪式安排在2013年清明，傅聪希望推迟时间，等他回来再安葬。于是就安排在2013年10月。安葬前的日子，傅聪拒绝任何记者采访。“傅聪当时的心情很复杂，他心中一直有一个心结，他觉得当年自己出国，可能连累了父母。”

2005年，傅聪（左）、傅敏兄弟俩在北京。

每天只吃两顿饭的音乐巨匠

江奇勇记得，最后一次听傅聪弹琴，是在北京中山公园音乐堂，大约是2014年。“当时他弹莫扎特、海顿曲目，完全是人琴合一，这种境界恐怕很难有人企及。他从不媚俗，他是尽量传达音乐家的音乐。有人评价，傅聪晚年的琴艺达到巨匠水平，此言不虚。”

江奇勇介绍说，小时候，因为顽皮，傅雷罚傅聪不吃饭。后来满世界巡演，也是饿一顿饱一顿，傅聪却从来没嗔怪过父亲，他说，得益于父亲的惩罚，从来不吃午饭，他一天只吃两顿饭，这对于弹钢琴很有帮助，因为吃午饭容易瞌睡。哪怕后来成为举世闻名的钢琴家，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保持着这样的习惯。

江奇勇说，这两年傅聪进行过两次手术，其中一次是腰椎手术。医生都要求静养，可是他不听医嘱，还是弹琴，以致再度住院。傅聪之所以染疫，与之前手术后抵抗力下降有关系。“他的世界离不开钢琴。所以哪怕手术后，他依然每天坚持练琴，每天练8个小时。”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肖欢欢

广州日报全媒体编辑蔡凌跃

广州日报全媒体编辑蔡凌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