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华灯初上，三江河边，波光粼粼，人流熙熙攘攘，吃货们的美好食光，也络绎不绝地开场了。

一间挨一间的美食小店，绵延河两岸而去。这些小店，虽然风味不一，但有几道招牌菜，却是每个小店都会有的，比如说，牛蹄、酿豆腐、白切鸡、牛皮酥、炒田螺……还有，味儿奇特的香料焖鸭。

其实，我个人并不怎么喜欢吃鸭，因为总感觉有股腥味，尤其是现在饲料饲养的鸭子，那腥味更为浓烈，往往让我敬而远之。所以，一开始连南朋友说，点一道瑶族的美食香料焖鸭给我尝尝，我是没多少食欲的。

但，当香料焖鸭端上来，只见上面点缀着几片红辣椒，还有很多泛绿的小叶子，估计是些什么香料吧。初看，这碟菜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鼻子凑前嗅一嗅，一股奇特又霸道的浓香氤氲开来，整个人立马被刺激得食欲涌动。夹上一块，咬一口，那味儿，不仅一点不腥，那股浓香，还好特别，我吃得欲罢不能，竟然一口气吃了五六七八块。我这么豪吃个不停，因为实在抵挡不住那股浓浓的香味。

那股浓香，不是我们平常说的香芹、薄荷、九重塔、芫荽、紫苏等之类的常见香菜，而是来自一种土香料，有着薄荷的清凉，以及紫苏的香气。对瑶族人来说，这种土香料配鸭子，其画龙点睛的作用绝不亚于紫苏配田螺这种经典搭配。

这么神奇的土香料，名字也挺奇特，叫——狗蓼（译音）。

我第一次吃香料焖鸭，身边恰巧就坐着几个瑶族同胞。因为瑶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我便问他们：狗蓼这两个字该怎么写？“不清楚呀，祖辈的祖辈祖祖辈都是这么叫的。这种土香料，全株都有独特香味，是一种天然去腥香料，我们瑶族人很喜欢用来焖有点腥味的东西，可去腥增香。

比如说，用来焖鸭子焖鹅，瑶山有名的稻田鱼，我们也喜欢把鱼煎香了，然后用狗蓼再去焖一下，味儿特别浓香。”其实，很多美味的命名本来就与生活息息相关，狗蓼这个名字，真的很生动地应证了生活与美味的美妙关系。

狗蓼的生长，的确很乡野气。瑶族同胞说，狗蓼对生长环境不挑剔，野外的路旁、沟边、湿地、草丛、塘边、河边都可以发现它们的身影。尤其是农村的沟边塘边河边都长得特别多，因为狗蓼喜欢水，有水就能蓬勃生长。

好神奇的狗蓼！我很好奇，它到底长啥样子？赶紧请厨师把“狗蓼”拿出来给我看看真容。叶子细长，茎秆为青绿色，这一看，发觉这种叫“狗蓼”，其实喜欢花草的我也算熟悉，早年在乡村在田间水边都见过，是一种草本植物，有个香香的学名——香蓼。

长在农村田边水间的香蓼，素素地点缀着，虽然不起眼，但微风吹过，香蓼（狗蓼）香气飘飘摇摇，别有一番乡野风情。想来，要是谁家锅里煮上热腾腾的狗蓼焖鸭肉，整个村庄都会泛起一股悠悠的浓香味了吧，真是好一副香气馥郁的山村画。

其实嘛，不甚显眼的香蓼，也早已无声无息融入古时的诗画。晚唐著名诗人李商隐，曾经写过《河内诗两首》，其中有一首就有这么一句“栀子交加香蓼繁，停辛伫苦留待君”，字面上解释就是：栀子和香蓼不畏艰辛地开放，都是为了留待您来欣赏。好吧，香蓼这么勤快丰盛地长在连南乡野，就是为了让识货的瑶族人家来采摘，做成香香的一道美味——香料焖鸭！

【记者 潘小娴】

【编辑 橙子鱼】

图 选自《魅，自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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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潘小娴，作家，现已出版《魅，自山中》、《云山花事经眼录》春夏秋冬四部、《美人香里说宋词》、《最美的游戏》、《建筑家陈伯齐》、《会飞的蒲公英》等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