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的体型,就知道我不是标准主播啦!” 广东省博物馆“从伦勃朗到莫奈——欧洲绘画500年”展“云导览”主播之一彭哲如此自黑。
作为展览的助理策展人,疫情期间,彭哲与小伙伴齐齐上阵,用五场直播导览带领全世界的观众走进这场“西方艺术通史标准展”。
据广东省博物馆透露的数据,截至4月26日,五场直播在七大播放平台的总数据为3436831次。事实上,疫情期间,广州多家博物馆机构纷纷推出云看展,包括网上展厅、云导览等。
“其实这是前一阶段博物馆探索展览教育全媒体化发展的新成果的一次集中体现。”彭哲说。
除了推进云展览外,即使在疫情中的闭馆期间,博物馆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前置的展览准备工作和学术研讨工作。
“如果展览是一道菜,观众看到的只是菜被端上来的那一刻。”
广东省博物馆保卫部主任段小红笑着比喻,“和此前全馆各司其职所作的准备工作比,上菜只是整个漫长过程的最后一步。”
助理策展人:“直播那天就一个感觉——热!”
学版画出身的彭哲因为热爱博物馆而幸运地成为博物馆人,更令人羡慕地作为“欧洲绘画500年”的助理策展人参与了整个策展过程。
2020年1月10日,展览开幕。1月25日,因为疫情,广东省博物馆暂时闭馆,翘首以待多时的博物馆粉丝们,不得不改变看展计划,宅家等待博物馆重新开启的一天。
“我们琢磨着能否做些什么,让观众在线就能观看到高质量的精品展览。”彭哲说,在馆里总体统筹协调下,团队开始尝试直播导赏展览。
“对比经过专业训练的讲解员来说,我做直播真是一种尝试。”彭哲说,不过因为自己参与了整个策展过程,更侧重于与观众一起探索展览脉络,加上自己的学画经历,可以从绘画角度出发,和观众一起进行探索。
直播前,彭哲想起镜头就“犯晕”,急中生智地请教了馆里的金牌讲解员凌浩翔,得到了对方淡定的一句“安慰”——“不要怕”。对于“临急抱佛脚”的彭哲来说,这样理直气壮的“安慰”完全无效。
回想起直播当天的感受,彭哲忍不住抹汗:“就一个感觉,热!”因为错看了天气预报,以为当天会降温,彭哲穿了一件大衣前来直播,还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这样就可以把收音设备全藏到大衣里了。”没想到,气温没降,现场灯光明亮,要戴着防护口罩一口气讲解一个小时,还必须时时用力提高音量,在整个直播过程里,彭哲一直汗流浃背。“后来我才知道,弹幕一直都有观众在说‘老师戴口罩好辛苦’。”但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1个小时里尽可能把500年的艺术演变脉络讲清楚。
然而,这段灿烂、丰富的艺术发展历程,难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诠释完整,彭哲只能滔滔不绝:“嘴巴和脑子完全不够用了,心里还担忧自己思路不连贯,或紧张说错话——这毕竟是直播啊!”
直播结束后,彭哲第一时间躲到办公室楼下的角落,好好喘了一大口气,就像刚刚经历了一次大考,把脑子里应试的内容都倾倒出来了,大脑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讲起第一次直播给自己的启发,彭哲说:“博物馆需要能讲好故事的策展团队,通过进一步的诠释打造出最能讲故事的展览,以此拉进观众与文物之间的距离,使得观众能走进展览,爱上展览。”
对于策展人来说,除了承担展品组织者的角色外,更需要作为好的展品阐释者。
保卫部负责人:看起来“静止”的博物馆其实更忙碌了
1月20日,广东博物馆做好防控方案,并开始购买足够的防控物资。22日下午两点开始,该馆使用测温枪对进馆人员进行体温测试。23日,对进馆人员的检查更加严格。25日,广东博物馆暂时闭馆。随后,广东博物馆内部进入常态化的消杀消毒,全馆所有卫生间加装定时消毒设备。“因为疫情,省博在防控工作方面加大了力度。”段小红说,除了博物馆,还有流动博物馆和基层馆都需要同时严格管控。
尽管到3月19日,广东省博物馆才重新开馆,但全馆工作人员在2月3日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上班。“每个部门都有不能落下的工作,展览前的准备工作、云看展工作,都需要紧锣密鼓进行。”段小红说,一个展览的筹备时间一般是一至两年,前期准备工作繁多,在公众面前只是呈现了“上桌”的一瞬间,幕后不同岗位的博物馆人各司其职,齐心协力才能完成整个流程,“从外面看,博物馆是静止的,其实却可能是最忙碌的。”
大部分公众对博物馆的了解有限。“很多人以为,观众不到博物馆,保卫部就没活干了。”段小红笑说,保卫部的工作人员的工作量一点也没减轻,展厅的展品安全需要全天候维护,馆里的保安队伍实行三班倒执勤,监控室也需要安排工作人员24小时不间断看守,并多次巡查展厅情况。文物的现状需要每天关注,比如因为季节、环境的变化,展品有可能发生发霉现象,工作人员要及时加抽湿机,或者通知文物保护部门进行处理。
“复工不久后,我们就开始筹备博物馆在疫情后要如何开放、管理。”段小红说,检验健康码和进行多次体温测试是最基本的手段,自3月19日重新开放以来,广东省博物馆还没有遇到一例体温异常的观众。她认为,这与观众自身安全意识的增强有很大关系。
把观众参观方式调整为全预约制是顺应疫情防控需要所做的最大改变,这保证了博物馆对馆内最大人流承载量的掌控。“目前限制全天到馆人数不超过2400人,同时在馆人数不超过600人,并建议观众保持1.5米距离。”为了说明这个人数对于博物馆的可控性,段小红给出对比数据——去年广东省博物馆周末平均到馆人数11000-12000人,最高峰曾达到17000人。
“在疫情期间,他们绝对因为真爱而来!”段小红发现,从反馈看,观众对观展体验的评价明显提升;从抽样调查发现,观众在展厅平均停留91分钟,相比此前增加不少。“最近在‘欧洲绘画500年’展厅停驻时间最长的达到4小时42分钟。”
在她看来,这体现了观众质量的变化,即对博物馆的认知越来越高,越来越专业,而对于博物馆来说,这则产生了新的思考——在希望更多的观众能到博物馆、享受到博物馆资源的同时,如何平衡好观众人数与观展质量的关系。
公众服务部负责人:4天打了3000多个取消预约电话
因为疫情,需要临时闭馆,不得不通知已经预约看“欧洲绘画500年”展的观众取消预约,并给他们安排退费,广东省博物馆公众服务部的票务在4天里足足打了3000多个电话。
虽然有小部分观众表示遗憾,但大多数表示理解,令公众服务部副主任聂柯妍感到感动:“3000多名观众中,85%是外地观众,有的做了很久计划,准备从外地前来,没想到行程不得不更改。”
闭馆期间,还不断有观众打电话到博物馆,有的询问几时开馆,尤其是春节过后,疫情逐渐得到控制,国内外的博物馆中几家首批恢复开馆,观众们更是按捺不住,纷纷来电咨询,这一切都需要公众服务部进行处理。与此同时,公众服务部也根据各种文件,对未来重新开馆后的防控措施进行了预先的准备。
“当时健康码还没有普及,我们的工作人员对流程还不熟悉。”借鉴了别人的经验,加上自己的实际情况,聂柯妍按照间隔要求设计了排队路线,制定了入馆的检查订单、健康码、测温等流程。
演练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到了重新开馆的时候,才发现实际差别很大——有的观众不知道怎么注册健康码,有的没有预约,以为可以随到即领票;有的观众等半个多小时一个小时,坚持要入馆看展,有的嫌麻烦,不高兴地拂袖而去……这一切都需要工作人员耐心对待,协助处理,公众服务部的员工们忙得焦头烂额。
“后来馆里发动了所有同事当志愿者,每天三班倒、每次两个人为观众做咨询,就这样足足坚持了一个月。” 聂柯妍提起来满心感激。慢慢地,随着宣传的推进,观众们逐渐知道了需要预约才能看展的信息,越来越配合,公众服务部才逐渐恢复常规工作。
聂柯妍说,其实博物馆的开放给公众释放了一个信号,这是大众在疫情期间需要获得的信号,而且即使是在这个时期,公众仍然有一定的文化需求:“博物馆的决定经过了深思熟虑。”
在聂柯妍看来,疫情给博物馆带来了许多改变和思考:“在疫情前,我们也考虑过把参观方式全部改为预约制,并做了长时间的准备和宣传,但一直没有彻底改变。疫情也许是一个契机,将推进预约制完成顺利过渡。”未来博物馆需要思考的是,面对有限的博物馆空间和资源,如何解决公众参观不均衡问题,以及如何建立预约信用制,避免公共资源的占用和浪费问题。
策划/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张宇 曹腾
广州日报全媒体文字记者 林琳
广州日报全媒体图片记者 苏韵桦
广州日报全媒体编辑 张宇